如果真的掀開陳年的往事，程傑會怎麼辦？
這事兒其實找證人也容易。
當年的程家族人，有不少老人都在世呢。
“這麼說，那個舞女被程家的少爺給娶進門了？”
“沒有，程家有祖訓，可以娶姨太太，但必須是好人家的清白女兒，正經下聘的那種，不允許歡場女子做妻，做外室都不行。”
“可後來的時代變了，保不齊就也變了呢。”
“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的。”陸涼州說道。
“用我幫忙嗎？”
陸涼州親了親媳婦，聲音溫柔氣息曖昧的道，“這個忙，不用幫，你，可以幫別的！”
顧明棠斜睨了一眼陸涼州，這個人，現在是越來越壞了。
——
兩天後，齊家老頭被敲門的派出所公安給帶走了。
說是有人舉報，他的大兒子，那個因公殉職的齊來弟同志，是他拐賣來的，並不是他的親兒子。
齊老頭當時都蒙了，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這怎麼突然間就被舉報了？
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齊剛那個混賬。
可小兔崽子明顯是不知道的。
一路懵逼的被帶去了派出所，倒是對他挺客氣，畢竟年齡大了，出點什麼問題，所有人都是有責任的，因爲現在只是在調查。
客客氣氣的讓他坐下，還給倒了一杯水。
喝了幾口茶水之後的齊老頭，忐忑不安的心這纔好了一些。
剛纔在路上就想了，難道是那幾年虐待那兩個孩子，被兔崽子給告了？
可這事兒現在告也沒用啊。
頂多給他批評幾句，而且也不會是這個說辭。
如今看公安這麼客氣，情緒也好了很多。
然後那邊就開始溫言細語的問了。
人家老公安問東西自然是特別有章法，都是訓練過的，一開始齊老頭一個勁的就說哪有這事齊來弟是他親兒子，是他媳婦十月懷胎生下來的。
說的信誓旦旦的，畢竟齊來弟都死了，上哪調查去，埋在棺材裏的骨頭都可能爛掉了。
卻沒有想到，公安依然態度很溫和，但是給他看了他老家大隊開出的十份證明材料。
有大隊部大隊長的，有支部書記的。
還有幾個村民，然後其他的是齊家幾個老人。
上面的證明材料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寫着齊來弟不是齊老頭的親生兒子。
是他從外地抱回來的，當時他和人說這孩子人家不要了，所以他不得已撿回來養着，那時候他和老伴結婚好幾年都沒有孩子，盼着這個孩子能給他帶來一個親生的，倒是沒想到一年後真就生了齊二叔。
大傢伙都說齊老頭沒有子女緣，但是齊家這個抱來的大兒子是有兄弟緣的。
後期，齊老頭對這個大兒子就不好了，還明白的告訴他，家裏的地呀糧食啊房子啊，都和他沒關係，都是他親生兒子的。
那時候的齊來弟就已經知道自己不是齊老頭親生的。
但所幸遇到了好人，是進村的一個工作組發現齊來弟很聰明，就讓他學文化，然後參加招工考試，就考上了渠臨縣城機械廠的工人。
不給工作也行，要拿5000元。
那時候工資纔不到20元，哪裏去給他弄5000元？
不過最後還是每個月要給他們郵生活費。
而且是工資的一半。
後來，齊老頭嫌麻煩，讓他一次性郵一年的。
一直到齊來弟和妻子因公殉職前。
看到這些，公安都挺爲齊來弟不值和抱屈的，真的，這人到了齊家，就好像是爲了帶出一個弟弟，然後當牛做馬爲齊家，人活着奉獻，死了還要奉獻。
齊老頭和他的兒子是既得利益者，現在都進了城，有了城市戶口，兒子和兒媳婦都是正式工人，還有國家分配給的房子。
然後齊來弟自己的兒女一無所有的被攆了出去。
聽說在沒攆出之前，那一家人對兩個孩子非打即罵，一點都不好，不過當時都以爲是親的，所以也沒人在意。
畢竟這年頭孩子多，哪能像後來的獨生子女那樣跟個小祖宗一樣供着。
孩子多了就不值錢了，打罵都是家常便飯。
但如今看，可就不對勁了。
所以，當這些證據擺在老頭面前的時候，他臉色漲紅，手指顫抖，竟然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剛纔他信誓旦旦的那些話，竟然成了笑話。
這麼多人證明，他哪裏敢說這是假的？
其中有威望的族長，有大隊長和支書。
於是齊老頭不得不老老實實的交代了這個孩子的來龍去脈。
他說當年他在城裏幹雜工。
齊來弟是有人從海城帶來的。
據說發了高燒之後腦子給燒糊塗了，但是個男孩，長得還挺好看的。
他就用一個月的工錢給買了下來，然後將他帶回了村子。
帶齊來弟來海城的人，是當時在城裏很出名的一個人販子。
專門乾的就是這樣的勾當。
他偶然聽說這孩子是擋了誰的路，然後有人花重金，讓人販子將孩子給帶走，能弄死就弄死，當時說是最好給在船上扔到海里去。
那個柺子覺得死了有點可惜，準備將他帶到外地去賣個好價錢，沒有想到在船上發高燒，齊來弟就病了，將他扔到甲板上，讓他自生自滅。
等船靠岸的時候，竟然好轉了，然後將他帶下船，來到這個城市，用一個月的工錢轉手賣給了齊老頭。
齊老頭在那喊道，“咋的，還要治我的罪呀？要是沒有我，那齊來弟能不能活還不知道呢？別說還留下後代了，都應該感謝我，是我沒讓不知道他是哪個祖宗的家人絕種。”
這麼一說，齊老頭還真就來勁了。
他不但沒錯，他還有功勞呢。
不過被公安三言兩語的就給弄得一聲不吭。
人家公安是講法的，說話都是有憑有據，不會胡亂開口。
那個人販子叫牛大海。
但現在不知道這個人是生是死，都過去多少年了，就算是活着，現在也得有八十多歲了。
知道這個消息之後，顧明棠就給慕老爺子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