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果想離開，誰都控制不了。
顧明棠整個人好像都站在冰山之中，低着頭的韓亞楠一無所覺，也不知道聽沒聽顧明棠的訓斥。
但是她的內心活動卻是非常豐富的。
顧明棠在畫面裏看到了她的小阿輝，抱着雪妍的骨灰盒竟然去了嶺西大隊。
但那時候已經不是嶺西大隊了，應該將它稱爲嶺西村。
破敗的村子，高高的圍牆，沒有多少人，村子裏的老顧家已經成爲過去式，沒人提起，似乎已經被忘記。
戴着耳包頭上戴着帽子的陸輝朝着他們以前的小茅草房走去。
沒有想到都二十多年了，茅草房竟然沒有被拆掉。
但卻破破爛爛的，可能是沒人敢動，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畢竟這裏曾經是陸涼州住過的地方。
陸輝開始在小茅草房的周圍挖壕溝，在顧明棠看來這小子竟然是在弄防火隔離帶。
隨後，陸輝抱着妹妹的骨灰盒，屋子裏竟然還有顧明棠的牌位，隨後一把火就給點燃了。
熊熊的烈火馬上燃燒起來，顧明棠看到了一道冷冽的身影衝了進去，將一心尋死的陸輝給扛了出來。
跟着一起來的，還有兩輛消防車，很快的，火被滅了。
韓亞楠是站在一輛轎車的旁看着這一幕的。
至此，顧明棠基本算是將這本書裏，她所不知道的信息和資料，以及劇情給補齊了。
但話又說回來，除了某些特定的劇情，其他的沒有什麼意義。
這一世和上一世肯定是不同的。
只不過顧明棠不明白的是，在陸涼州將陸輝從茅草房裏扛出來，扔到院子裏的時候，陸輝跪在院子裏那棵紅棗樹下捂着眼睛，嘴裏呢喃的是：“……媽媽，你去哪兒了，你爲什麼要離開我和妹妹，媽媽，你到底在哪？我好想你……嗚嗚……”
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跪在院子裏嚎啕大哭。
顧明棠覺得自己現在也算是修煉到家了，看到這樣的畫面，她都能安穩的坐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平靜的看着韓亞楠。
然後她說韓亞楠，“我說的對嗎？”
韓亞楠這才擡頭去看顧明棠，忍去想要嘲諷的話，倒是很認真的說道，“我錯了，我會端正工作態度，請董事長放心。”
顧明棠也勾起嘴角，意味深長的說道，“韓亞楠，你只要好好工作，我不會虧待你的。”
韓亞楠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然後拿着文件就要往出走。
顧明棠叮囑她，這些文件有的是馬上要執行的，同時告訴她準備車輛，下午兩點出發去連山河縣城。
韓亞楠看了一下外面的天氣，皺着眉頭說道，“今天的天氣一點都不好，很可能要下大暴雨，我們去連山河干什麼？”
顧明棠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他。
韓亞楠閉了嘴。
轉身就出去安排車輛去了。
她去協調的時候，大家都公事公辦，沒有誰會在顧明棠的問題上公報私仇或者搞小動作下絆子。
主要是不敢。
下午二點，一行人就去了隔壁的縣城。
韓亞楠是跟顧明棠坐在一臺車上的。
如今，顧明棠也有專屬的司機，她的車是新買的小轎車，也是國產的，很著名的牌子。
給她開車的小夥子叫小柱，以前是運輸隊的，後來給調到了小車班，然後又給顧明棠開車。
車子開的又平又穩。
韓亞楠也感嘆，在她的印象裏，這個年代，這條路坑坑窪窪非常難走。
沒有想到現在竟然修了一條這麼好的馬路。
不能說是高速公路，但是也算是一級路面了。
顧明棠他們這一次去，是準備在連山河縣城建立毛衣加工廠的。
此前已經洽談好了，而周縣也和上面提醒了關於洪澇災害的事兒。
從上到下都很重視。
連山縣城在縣城的門口就有迎接他們的。
暖陽集團給連山縣城捐了不少物資。
這個縣城是整個北荒比較貧困的縣城之一。
如今渠臨市可以逐漸的涵蓋周邊了。
馬上要遭遇洪澇災害的連山縣城，會成爲第一個資源點。
民政部門開心的接收了物資，這回可好了，可以緩解很大一部分困難。
今年開春，有的地方乾旱，後來又開始下雨。眼看着這收成就不大好，他們也是很着急。有了這些物資，最起碼最貧困的地方可以有一點保障。
最重要的是，暖陽集團要在這裏成立一個加工廠。
雙方坐下來開會，顧明棠朝着韓亞楠看了一眼，韓亞楠連忙將準備好的會議紀要以及相關東西放在了顧明棠的面前，而她則是坐在了後面。
就看顧明棠坐在那裏侃侃而談，這不是韓亞楠第一次看到顧明棠這樣。
沒人覺得她年齡小而輕視她，所有人都被她的講話內容給吸引住，通俗的講就是畫大餅，但是這個餅畫的夠大夠圓夠香夠吸引人。
連山縣城的人都心潮澎湃。
這回可終於輪到他們了。
初步洽談之後，連山縣城就開始行動起來，一個星期就將這個大型的加工廠給建立起來，人員也招聘到位。
現在的暖陽集團產品不愁賣。
韓亞楠可謂是忙的腳底冒煙。
然後顧明棠還將她帶回家喫過一頓飯。
但是也就一次，之後，她不再將她往家帶。
這個人忒討厭，一看到她的一雙兒女，就總是想起他們前世的樣子。
所以她不讓韓亞楠和她的孩子接觸。
只不過她該想個辦法將韓亞楠腦子裏的東西都給抹掉了。
她已經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有一些無關緊要，知道了也沒什麼意義。
比如方家的慘狀，比如司家甚至司農的死。
但是讓顧明棠不解的是。
在嶺西村的大紅棗樹下，她的小阿輝爲什麼說那番話？
兩個孩子不應該對他們的媽媽恨之入骨嗎？
就算雪妍不恨，陸輝那麼聰明的孩子，他記着童年經歷的所有一切，他應該是最恨顧明棠的。
因爲是顧明棠害了他們兄妹二人，將他們兩個送進地獄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