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雙關的老蘇,抱起了大瓶就要走出勝德堂……
老奸巨猾的他,聽出了月生的話外音,欲擒故縱的冷冷一瞥。
發現端倪的顧少全,訕訕一笑,古玩行都是人精,善於察言觀色:
“看來物件是您老的,既然遇見了,那就是緣分
古董本就講究眼緣,大瓶我看着不錯,年份不年份的,我不在乎,要不您老開個價……”
淘寶撿漏,語言話術必不可少,拋出橄欖枝的顧少全,始終偷瞄着康熙青花棒槌瓶。
“在這開價…不太好吧?”
冷言冷語的老蘇故作姿態,抱着大瓶卻停下了腳步。
國寶幫除了眼力差以外,各個都是生意精,揣度人心,拿捏分寸,都恰到好處。
然而魂不守舍的月生,卻不知道該如何接住話茬。
要是現在打斷兩人的談話,並不妥當,會顯得小家子氣。
但要不發表意見!那煮熟的鴨子,就要飛了……
混跡古玩行,真正的機遇其實並不多!
放眼望去,一座規模不小的古玩城,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碌碌無爲的混日子。
要是沒有撿漏和貴人的加持,無非就是買了賣,賣了買,到頭來,錢貨兩空……
與此同時,被關在孤家子精神病醫院的財神爺,聲嘶力竭的咆哮着:
“快他媽放啦爺爺,我乃是天庭正神。爾等鼠輩,一羣不開眼的貨色,要是再不放我出去,可別怪爺爺火燒連營……”
一晃幾個月過去了,落魄潦倒的財神爺,除了被禁錮自由之外,他依然能興風作浪。
鎮定劑,麻醉藥,對他來說,小菜一碟,起不到一點作用。
主治醫師裴勇,氣勢洶洶的惡語相向,他手裏拿着一大管子鎮定劑道:
“老東西,就你鬧的最歡,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是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
“打倒老裴,燒了孤家子,擁護財神爺爺……”
“燒了孤家子,打倒院長,擁護咱們的新領袖!”
“我證實……他就是財神爺,因爲玉帝昨晚託夢,封賞我是散財童子啦…”
孤家子的左右護法,破口大罵,爲財神爺站腳助威。
天才在左,瘋子在右,誰又能想到,精神病院裏隱藏着真正的財神爺吶!
“要造反嗎?都尼瑪給我老實點,膽敢起鬨的,晚上的飯都拿去喂狗。”
老裴拿着大大的針管,一步步地走向了財神爺。
財神爺不怕別的,唯獨怕打針,因爲老東西他暈針!
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張道陵接到了法旨,責令他前去營救財神爺。
而他卻惺惺作態,化身病友,隱藏在人羣中:
“報告領導,它不但宣揚封建迷信,還蠱惑人心,逢人便講他是財神爺
像這樣的人,用一瓶藥劑太少了,我認爲應該用兩管。”
暈針的老財神,發現了人羣中的張道陵,呵斥道:
“我去啦…,是你個牛鼻子老道,我要檢舉揭發。快來人啊,這就是禍國殃民,姦淫良家婦女的張天師張道陵。”
勝德堂內也不消停,顧少全遞給了老蘇一隻雪茄道:
“哼哼…您老也不必介懷,想必店主也不是那小氣的人,生意嗎!無外乎就是你情我願
我這個人就是認死理,看好的物件,絕不會錯過,只要您老開價不離譜,我照單全收。”
老蘇回眸一笑,望向月生道:“勝德啊,我在你店裏談生意,你不會介意吧?”
一時兩難的月生,支吾了半晌:“看您老說的,老話講,君子坦蕩蕩,以成人之美爲原則…
我不介意。”
心口不一的他,暗暗問候了老蘇祖宗十八代。
“哈哈哈!那好,”老蘇朗聲大笑:“既然勝德賢弟都這麼說了,我要是再扭扭捏捏,就不識擡舉了。”
“一口價,一百九十萬!”
價格一經出口,顧少全也是一怔,他原本以爲這是一個漏,不曾想,老蘇採取寧可要跑,也不要少的策略。
人老尖馬老滑,說的就是像老蘇這樣的人。
雖然眼力一般,但洞察力卻不可小覷,因爲老蘇發現了客人眼中的光芒。
進而他獅子大口,報價一百九十萬。
說句實話,這樣的米點皴康熙大瓶,世面並不多見了,以點成線的繪畫形式,遠看有詩人的意境,近看有文人的情懷。
令人浮想聯翩的風格,深深的迷住了顧少全的眼眸。
“臥槽!”月生瞄了一眼老蘇,倒吸了一口涼氣,暗暗咋舌的爆了一句粗口。
他確實小瞧了老蘇,以往的鄙視,瞬間蕩然無存,這件大瓶確實值這個價格。
物以稀爲貴,古玩的精髓所在,棒槌瓶並不少見,大多采用斧劈皴的繪畫技法,墨分五色,濃淡相宜。
但這件卻不一樣,一個字,少而精。
久經市場洗禮的顧少全,早就發現了大瓶的不俗之處。
最主要的原因之一,他的一位範姓大主顧,京城的畫壇巨匠,想要找尋一件意境深遠的青花大瓶,價格沒有上線……
苦尋多日的顧少全,走遍了各大古玩市場,接連的推薦,但範老始終未予回覆。
範姓大師,自喻畫壇泰斗,有着二十四字的自我評價,講癡於繪畫,能書,偶爲辭章,頗抒己懷,好讀書史,略通古今之變。
顧少全並未多言,淡淡一笑的掏出了手機,他不經意間拍了一張大瓶的圖片。
片刻後,範大師回覆了一個ok的手勢,大喜過望的顧少全,眼底又下意識的閃過了一抹竊喜……
顧少全有今天,可以講,跟他的貴人分不開,其中的第一貴人,就是範大師。
範老新購置了一幢湖邊別墅,想要裝修成一個大書房。
附庸風雅的他,也喜歡一些古物,因此想要找尋一件意境雅然,不拘匠氣的青花擺件。
“蘇老,您未免太狠了吧!”顧少全半真半假的試探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