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一聲重重的嘆息。
略顯落寞的神情,空洞的眼神填滿了茫然。
一個大山一樣的男人,此時的他,就像日落西山的晚霞,沒有了往日的銳氣!
混跡江湖的人都明白,一旦有人趁虛而入,那肯定是做好了萬全準備。
勢必要手起刀落,不留一絲餘地……
看似風平浪靜,草木不響,實則暗藏玄機,波濤洶涌!
此刻的江湖,更爲可怕!
不動則已,牽一髮而動全身……
自從三爺被抓,他一切的事宜,都交給了親信大龍,剛開始的大龍,還是忠心耿耿,把偌大的家業,打理的井井有條。
三爺旗下的賭場,桑拿,餐飲,高利貸等,都讓大龍弄得有聲有色,很多手下背地裏都認爲三爺凶多吉少,因此懷有倒戈之心。
許久沒有三爺的消息,外人也無法探監,大龍被聲色犬馬,酒醉燈謎所侵蝕,日漸虛榮的心,不甘於人下的他,振臂高呼,揚言三爺大勢已去……
江湖中所謂的義氣,就像夜空中的啓明星,很耀眼,卻只有一顆而已。
曾經跟隨三爺出生入死的兄弟,大多都已老去,大龍一不做二不休,把這些老弱殘兵,也都一一架空,在其威逼利誘之下,拖家帶口的無奈,都選擇遠走他鄉……
這就是三爺爲什麼形單影隻,聯繫不上兄弟的原因所在。
月生始終陪在三爺左右,他不想幹擾三爺的思緒,在這個時候,過多的言語,都會顯得多餘……
像三爺這樣的角色,勸,一點意義都沒有,陪伴,纔是好兄弟應該做的。
“三哥您坐這!”
兩人先來到了店裏,月生拿來一把破舊不堪的靠背椅。
茫然四顧的三爺,頓了頓語氣:“我說老弟,這是你的新店?”
畢竟勝德堂老店開業時,隆重無比,賓客雲集,有富甲一方的張半城,古玩界的泰斗王滿江,如師如父的瞎眼趙,黑道教父的三爺也位列其中。
高朋滿座的場面,記憶猶新,張一龍率先垂範,花費三億元請走了宣德大佛,在他的主持下,可謂熱鬧非凡,破爛張的名號響徹東西。
這樣一對比,可謂天與地的差距,難免三爺發出了質疑。
語塞的月生,支吾了半晌:
“這個…那個…
唉…!
虎落平陽,不說也罷……”
“怎麼會?”
三爺拉長了語調。
“一言難盡啊……”
月生低下了頭,沒敢直視。
與此同時,就像碰到救命稻草的陳世楣,在雁來廳隆重的招待了老鬼。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陳世楣放下了酒杯:“恕晚輩眼拙,斗膽問一句,還不知前輩高姓大名?”
“你是不是活膩啦,我家老闆的名字也是你能知道的。”
老鬼身旁的保鏢,呵斥着走向了陳世楣,一聲斷喝過後,冰冷的尖刀也隨之露了出來。
陳世楣被嚇得一個趔趄,手旁的酒杯灑了一桌面。
“放肆…這裏哪有你說話的地方……”
老鬼瞥了一眼保鏢,眼角閃過了一抹竊喜,兩人演繹了一部雙簧,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
就是這個不經意間的舉動,白酒滴滴答答的流下了桌角…
這就是鴻門宴的序章,也是導火索!
原本還其樂融融的氛圍,眨眼間風雲突變,這就是老鬼的手腕,讓你看不清,也摸不透。
陳世楣趾高氣揚的嘴臉,頃刻間凝固,不知所措的瞪大了雙眼。
“世楣賢弟,勿要見怪,跟隨我多年了,難免沾染了一些匪氣!
哈哈…
行里人都稱呼我一聲老鬼,你要覺得順嘴,也可以這麼叫我!”
老鬼滿臉帶笑,朗聲作答。
“原來是老鬼前輩,都怪晚輩有眼不識泰山,這杯我幹了,您隨意。”
陳世楣半真半假的站起了身,斟滿了一大杯白酒,仰頭飲盡。
“唉…,徒有虛名罷了,江湖待有英才出,一代更比一代強!”
老鬼寒暄了兩句,頓了頓語氣:“時代的步伐永遠在轉動,聽聞世楣賢弟的網絡平臺弄得不錯,想必鑑別的眼力也會不同凡響……”
陳世楣被老鬼的捧的雲山霧罩,像過山車一樣,有些暈頭轉向。
“前輩過譽啦,我就是賣些破爛貨,登不上大雅之堂,豈敢在您老的面前班門弄斧。”
老鬼挑了一下眉頭,助手會意的把錦盒拿了出來。
“這是一件御筆親書的佛經,受朋友所託,勞煩世楣老弟給掌掌眼……”
陳世楣受寵若驚的擦了擦手,古玩行,不怕被人利用,就怕沒有能力被人認可。
他謹慎的打開了佛經,古代的皇室,有寫經祈福的習慣,這是一件半真半假的佛經,但以陳世楣的馬眼睛,只能濫竽充數,隨聲附和。
佛經有云:“書寫經之一行半句,能夠成就大願。”
清代皇帝寫經開始於順治皇帝,康熙皇帝則把寫經進一步制度化,此後抄寫經卷成爲各代皇帝的必修課之一。
新年期間,皇帝在初一、十五都會寫《心經》,表示自己對宗教的虔誠,同時,爲國延祚,爲父母,天下百姓祈福。
陳世楣惺惺作態道:“真乃妙品,無論是設色,還是紙張,皆爲神品,筆道精進,氣魄內斂。”
但可怕的事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