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白撇着八字鬍,咧着大嘴諷刺道。
“我說月生”
“認輸吧!”
“強弩之末不累嗎?”
兩人相識已久,但素有芥蒂,積怨頗深,這話要說起來,就得從數年前的一個晌午講起。
那時的片白風頭正勁,收藏多載的他,整理出上萬件瓷片。
上至唐宋,下至元明清!
可謂應有盡有,包羅萬象……
他沒有走尋常路,而是開辦了一家瓷片博物館。
展廳正中,陳設着唐代瓷器殘片……
唐代瓷器品種新穎多樣,精細程度遠超前代,逐漸形成了“南青北白”的兩大瓷系。
南方主要燒造青瓷,以浙江“越窯”爲代表。
北方主要燒造白瓷,以河北“邢窯”爲代表。
“九秋風露越窯開、奪得千峯翠色來”
其詩句中的“越窯”就是指的浙江餘姚上林湖周邊地區的唐代瓷窯。
“千峯翠色”則是指上述瓷窯中燒製出來的青瓷釉色。
唐代越窯瓷器胎質細膩,釉層均勻,溫潤光滑,如冰似玉,特別是其釉色如“千峯翠色”般碧綠迷人。
最精細的越窯青瓷,被人稱之爲“祕色瓷”,僅供給皇家御用。
“內丘白瓷甌、天下無貴賤通用之!”
這裏的“內丘”就是指盛產“白瓷甌”的河北內丘縣的邢窯。
邢窯是唐代著名瓷窯之一,其主要特徵是“白如雪”。
邢窯瓷器又有粗細之分,以粗瓷居多,細瓷少之。
細白瓷胎骨堅硬、緻密、釉色細潤潔白,厚處呈水綠色,
粗白瓷胎質疏鬆,胎外均敷化妝土,也就應了那句詩詞“無貴賤通用之”。
再往裏走,映入眼簾的便是元明清殘片展區。
窯址出土的元代九龍紋大缸瓷片,擺在了最耀眼的地方,一共九片,所繪龍紋各不相同,有的雲中翱翔,有的怒目圓睜,有的回首仰望,青墨重筆的繪畫風格,彰顯出了元代遊牧文化的灑脫…
接下來便是明代初期的瓷器精華!
洪武釉裏紅大盤斷面,宣德青花大碗碗底,和永樂執壺的壺嘴,空白期的大罐碎片。
把元代和明初窯址銜接的恰到好處,
左側則是清代官窯展區,康雍乾御窯器物的殘破標本,款式各異,書寫利落,無不彰顯出皇家之威儀!
右側便是嘉慶、道光、咸豐、光緒等朝的民窯佈局。
杯碗碟盤,各式各樣,林林種種,令人眼花繚亂……
開業慶典定在了上午8點18分整,西裝筆挺的片白,油頭粉面,打扮的貴氣逼人。
作爲勝德堂的掌櫃,也是好友之一的破爛張,早早就被請到了展廳之內。
“張老闆,請您先到,我是有所期待…”
“白老闆客氣,有話請講!”按時赴約的破爛張,拱了拱手。
“請老弟坐鎮,我心裏有底,那我就開門見山,今天的主題便是這套龍缸瓷片,但我聽說有人質疑我的這套殘片有問題?不知老弟的見解如何?”
這其中的門道,另有深意…
陳有志早就聽說片白要籌辦一家瓷片博物館,心生妒忌的他,放出了風聲,在背後栽贓嫁禍。
造謠說破爛張有話,指責片白的展品不真!
這些閒言碎語,傳到了片白的耳中,半信半疑的他,還是把破爛張請來,一探究竟…
這也就有了開頭的那一幕談話!
破爛張哪裏知道這些差頭,他認真的瞅了一圈龍紋瓷片。
不看則已,一看還真讓他發現了蹊蹺!
其中的兩片殘瓷,構圖略顯草率,龍紋呆板,龍眼無神,鐵鏽斑沒有深入胎骨,而是用重筆反覆塗抹而成,冷眼看,還有那麼一眼,但仔細觀察,卻漏洞百出…
作爲好友,破爛張還是有所顧忌,說,還是不說,讓他舉棋不定!
思忖良久後,他毅然決然道。
“白兄,你我相識已久,老弟如鯁在喉,不得不說!”
片白望着他,心裏七上八下。
“你有話直說,咱哥倆沒必要顧及!”
“我感覺這九片殘瓷,其中的兩片有問題,髮色浮於表面,不深沉,鐵鏽斑乃人爲渲染,所以我的意見,七真二假……”
片白以收藏瓷片名聲大噪,在業界享有盛譽,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兄弟,在外面造謠生事,詆譭他多年積攢的名聲…
這也正中小人下懷,坊間傳言與他口中的話語不謀而合!
冷冷一笑的片白說道:“我知道了…!”
至此以後,二人芥蒂產生,你不說,他不問,原本情同手足的哥倆,形同陌路。
這也是古玩行的可怕之處,造謠誅心,殺人於無形…
月生沒有反駁片白的譏諷,而是給了“瞎三”一巴掌,殺雞儆猴道。
“都她媽給小爺把嘴閉上,還輪不到爾等質疑小爺的眼力!”
“雖說晚晴老人的佩珠價值不菲,但別忘了,一山更比一山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寶外有寶…”
月生擲地有聲的闡述,驚呆了衆人的眼眸。
“你…你…你…”
眼冒金星的瞎三,支吾了半晌,也沒說出什麼。
華燈初上的古街,繁星閃爍!
老菜館內依舊人聲鼎沸………
都在矚目着這場鬥寶比賽,最終鹿死誰手?
“哼哼…!”
岡本健次郎漫不經心地放下了手中的雪茄。
“要不是你反覆糾纏,比賽早就結束了,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沒有空跟你周旋,既然你也認同佛珠價值不菲,那咱們就宣佈比賽結果…”
“我提議,弘一法師的貼身佩珠,拔得頭……”
“啪!”
月生拍案而起,斷喝一聲。
“慢着!”
他說完用力的拍向小馬紮,小馬紮瞬間面目全非,一分爲二。
所有人都大驚失色,張大了下巴,投來了茫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