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足足走了一個多月,直到二月末尾的時候,才終於看到了定陽關的城門。
掀開馬車簾子,看到這座比從前更加巍峨的城池,明陽公主禁不住熱淚盈眶,感慨萬千。
十五年前,她就是從這座大門走出了大廈,前往吐蕃。
回望這裏的時候,她曾以爲自己此生再也回不到故國。沒想到,十五年後,她竟然還有回到這裏的一天。
在定陽關休整了一天後,景衍重新帶着五千人馬,拉着戰利品進京。
其餘大軍暫留此處,等候朝廷重新調派佈局。
又走了一個多月,終於,在春暖花開的時候。明陽公主回到了闊別十五年的京城。此時已是四月初八。
帝后親率文武百官迎出城門外,既是迎接大軍的凱旋。也是迎接闊別十五年的女兒大歸。
在看到夏景帝的那一刻,明陽公主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嚎啕大哭。十五年積攢的委屈,在這一刻盡數爆發。
夏景帝抱着數年不見的女兒,也禁不住眼眶發紅。
他這一生也只不過5個孩子,這個大女兒,是他虧欠得最多的。
他仔細的打量着明陽公主,看見昔日鮮妍明媚如花朵一般的女兒,如今已是滿臉滄桑。
哽咽着連連道歉:“是父皇對不起你,是父皇對不起你!”
羣臣百官聞之也不由紛紛落淚。
明陽公主在夏景帝懷裏哭了一會,復又對秦皇后行禮:“母后。”
秦皇后扶起她,捧着明陽公主消瘦的臉,眼淚止不住的流,喃喃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沒想到,有生之年,母女還有相見的一天。”
明陽雖不是她親生,到底在她膝下養了好幾年。
長得好看,性子又好。待她恭敬孝順,如同親母。
幾位公主中,能讓她真正放在心上的,也唯一有這一個。
當初吐蕃來求親,皇帝要把明陽嫁去吐蕃,她也曾極力反對過。
奈何當時大夏成年的公主就只有明陽一個。又因爲皇室人丁單薄,就是想挑一個宗室女,封爲公主也找不出來。
沒有辦法,最後只好把明陽公主嫁了過去。
明陽出嫁前一天,她抱着明陽萬分不捨,暗自垂淚。
明陽反倒過來安慰她:“我出身就是尊貴的長公主,受天下百姓供奉。
既享受了這份尊榮,如今大夏需要我,明陽就該承擔起這份責任和義務,母后不必傷心。”
往日言猶歷歷在耳,那個如花般的少女,如今看起來竟然比自己這個做母親的還要滄桑,這讓她如何不難過。
“明陽,咱們以後哪都不去了啊,就留在京城。有阿衍和父皇母后給你撐腰,再沒人敢欺負你。”
“好!”
眼淚過後,就是歡喜了。
此次打下吐蕃,衆將功不可沒。次日早朝,皇帝論功行賞,重重的封賞了此次西征的有功之臣,衆人皆大歡喜。
與此同時,爲了彌補對大女兒的虧欠,夏景帝除了封賞了女兒明陽公主大量的金銀財寶外,還賜了一座“明陽公主府”,甚至允許她常住宮中伴駕。
這一夜,明陽公主喝醉了,醉得很歷害。蔣禹清送她回的含芳齋,並讓宮人取了解酒藥來給她喂下。
想了想,她摸出一粒上品美顏丹一併給她喂下,她是笑着睡着的。
臨出她的臥室前,蔣禹清又回頭看了她一眼。但願她能拋卻從前種種,開始新的生活罷。
吐蕃叛王拿公主作人質威脅大夏,索要糧食不成,反倒被大夏滅了國。
從公主發出求救信開始,到吐蕃正式併入大夏版圖,不過短短三四個月時間。
這使得周邊的一衆小國,止不住瑟瑟發抖。暗地裏一至決定要與大夏交好,千萬不能挑釁大夏的威嚴。
否則匈奴和吐蕃就是前車之鑑。
他們不來挑事,大夏自然也樂得清靜。
沒有人喜歡戰爭,戰爭就意味着有人家破人亡,時間一長,再富裕的國家也會打得一貧如洗。
窮兵黷武的事兒,大夏不會幹。
五月中旬,蔣國公府廣發請帖,於五月二十日,給護國郡主蔣禹清補辦十五歲及笄禮。
這是大夏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早在幾個月前,蔣家就開始準備了,就爲了能給自家的女兒舉辦一個盛大的及笄禮。
奈何直到她及笄那天,正主都還沒回來,這件事情也就耽擱了下來。
等她回京,無是蔣文淵或是蔣禹清都有許多事情及需處理,實在倒不出空來。
如今,大事基本已定,終於可以鬆下一口氣來,給她補辦一個及笄禮。
因此,五月二十日,蔣禹清及笄禮這天。蔣國公府正門大開,帝后親臨,高朋滿坐。
榮華長公主親自給蔣禹清做正賓,另有幾位公侯家的嫡女,與她作有司和贊者。
這樣的排面,除了公主,貴女中還是本朝開國以來的第一位。
笄禮盛大而繁複,蔣禹清接連換了好幾套衣服。三加三笄的簪子有蔣家精心準備的,也有景衍準備的。
最後一加時,秦皇后撥下了頭上的九尾銜珠鳳釵,親自插在了她的頭上,引來了現場的一片驚呼。
這支九尾銜珠鳳釵,乃是大夏開國皇帝親自爲其皇后打造的。
太祖皇后逝去前,將這支釵傳給了兒媳。傳到秦皇后時,已是第四代。
蔣禹清是第五位戴上這支鳳釵的。儘管她早已是板上釘釘的太子妃,可這般得帝后看重,也着實教大家眼紅不已。
看到跪在跟前聆訓的女兒,蔣文淵夫婦有感動,有欣慰,也有女兒終於長大的不捨,心中百感交集。
那個從前軟軟糯糯的小女兒,不知不覺就長大了。
長成了堅毅勇敢,風華絕代的少女。她不僅能護得住自己,也能護得了家國天下。她配得起這支鳳釵。
笄禮成,蔣府大宴賓客。
景衍喝多了兩杯,趁人不備,悄摸摸的把蔣禹清拉回清波閣,將她一把按在牆上。
俯身在她耳朵邊道:“清清打算何時嫁予我?”
帶着微微酒意的溼熱氣息撲在蔣禹清的耳朵上,脖頸處,癢癢的,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要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