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眸子,悽然一笑,濃密的長睫毛耷拉下來,遮住了憂鬱的瞳孔。
“陸禽獸,你說四年前,如果我沒有離開,我們會怎麼樣”
陸皓陽的手指摩挲在易拉罐上,慢慢的,他喝了一口果汁,聲音低啞的傳來:“那天,我帶了親子鑑定書去病房找你,我想把真相告訴你,挽回我們的婚姻,可是你已經走了。如果你沒有離開,我們會舉行婚禮,會去度蜜月,再重新生個孩子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
他的神情凝重而悲哀,低迷而憂傷。
晚上,他總是睡得不好,一個人住在偌大的別墅裏,空蕩蕩的,連空氣都感覺是寂寥的。
每當看見她和秦俊然在一起的時候,他的心都像被架在烈火上炙烤。
最可恨的是,他還要表現的滿不在乎,表現的無所謂,表現的若無其事。
這樣的折磨,他知道景曉萌是察覺不到的,也無法體會,她是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她應該很少想念他,她對他的感情永遠都不及他對她的三分之一。
而此刻的景曉萌正陷入在自己的沉思裏。
如果沒有離開的話,她的孩子肯定會被慕容燕燕母女害死,而她也不一定能安然。
她並沒有後悔離開。
雖然她相信陸皓陽對她的感情,但她更相信他對她生理需求多過感情。
這種感情與其說是愛,倒不如說是依戀。
由生理的需求而產生的精神依賴,就像癮君子對於藥物。
她也不想去改變,兩個人在一起除了荷爾蒙的迸發之外,就是需求了,相互的需求。
荷爾蒙的迸發就是人類稱之爲愛情的東西,據科學研究,它持續的時間只有三個月,剩下的就是需求,它是一輩子的維繫,當男女之間不再有需求,或者對另外一個人需求更大的時候,就該分手了。
“你不是說伊三姨算過我們有分離之象嗎,這說明我們終究是會分開的,就算我沒有去美國,也會去英國,或者別的地方,就算不是因爲康康的事,也會因爲別的事。”
“笨蛋萌,你離開的太久了。”他猛地一伸手,把她拉進懷裏,緊緊的摟住了,唯恐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
他總是安慰自己,只要線還在手中,風箏就飛不遠,但有些時候,他卻不禁懷疑風箏的線早就不在自己手中了。
她把頭埋進了他的懷裏,一股熱浪衝進了眼睛裏。
或許有一天她會永遠的離開,再也回不來了。
不知道到那個時候,他會記着她多久,六年,八年,還是十年
不過,她希望他能早點忘記她,戒掉對她的癮,重新開始。
因爲愛,所以纔要放手。
因爲愛,所以才更應該遺忘。
“有句話,不是叫只在乎曾經擁有,不在乎天長地久,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彼此保持距離,不會產生膩味。”
“不好,我們最好的相處方式就是白天暖胃,晚上暖牀。”他眉尖微蹙,似乎有些不悅。
她有點暈,“那你對我有什麼用”
明明是榨乾她的剩餘價值,好不好她暗自腹誹。
“好了,陸總,你該走了,我這裏可不是久留之地。”
“不走。”他霸道的吐出兩個字,雙手托住後腦勺,躺到了沙發上,一副慵懶的模樣,似乎準備在這裏過夜了。
她倒吸了口氣,“馬雪婷一直在監視你,沒準這會就僱了私家偵探在外面蹲點呢。”
一點詭譎之色從他眼底悄然劃過,“變個魔術給你看。”
從沙發上一躍而起,他走進了房間,一刻鐘後,他走了出來。
景曉萌的眼睛剎那間瞪得比銅鈴還大,驚悸無比。
“你你怎麼變成我哥了”
陸皓陽撕下了臉上的硅膠仿真面具,“這是我從蛇精病那裏得來的靈感,她能變臉,我也能。”
景曉萌倒吸了口氣,他竟然做了一張和哥哥酷似的仿真面具,戴着它進來,別人只會認爲是哥哥,不會知道是他。
“在高科技時代,錢果然能製造出各種魔術和奇蹟。”她感慨道。
“這個東西只能晚上出來蒙人,白天仔細的看,很快就能辨認出破綻。電視上以假亂真,一模一樣的易容術是不存在的,除非整容。”陸皓陽慢慢悠悠的說。
“你再戴上,我拍張照片,給我哥看,肯定嚇他一跳。”她嘿嘿賊笑一聲。
話音未落,就被他敲了下腦袋,“笨蛋,這是祕密,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哦。”她吐舌,如果哪一天,哥哥恰好過來,指定穿幫,到時候,他又得換副尊榮了。
“那個,就算你假扮我哥,也得離開啊,我哥從來不會在我這裏過夜的。”
“閉嘴,再多說一個字,馬上辦了你。”他斂起嘴角,神色突然就變得凝肅了。
他深黑的冰眸裏,兩簇火焰在恣意燃燒,景曉萌知道那是什麼,立刻閉上了嘴,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這段時間,某男處於長期壓抑中,可謂,一觸即燃,她可不想“惹火”他。
“要喫冰淇淋嗎”她轉移了話題,多來點冰凍物質,降火。
某男只想喫她。
他邪戾的目光從她頭頂掃到腳底,彷彿她是一頓美味佳餚。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攥緊了衣領,“那個我要回房睡覺了,你要留下來的話,可以睡客房。”
說完,她就一溜煙的跑進了房間,並且鎖上了門。
三十六計,逃爲上計。
在某男變禽獸之前,逃走纔是最好的辦法。
她睡覺一向很熟,尤其是今天很晚才睡覺,所以睡得就更熟了。
陸皓陽睡不着,在房間裏做了五十個俯臥撐,又洗了一個涼水澡,依然沒能降火。
他決定去找某女算帳。
見到門被鎖住,一抹怒色鑽進了他的眉間。
笨蛋,竟然還敢鎖門,防賊還是防狼
但這點小鎖,難不倒他,一張卡就輕鬆搞定了。
景曉萌睡得正熟正香,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正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