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他感到了彷徨,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景曉萌。
他沒有給景曉萌打電話,也沒有去她的公寓,像是故意在逃避。
但景曉萌不會允許他逃避,等了兩天,見他沒有半點動靜,她就自己去了湖濱別墅。
“陸禽獸,你回來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你不會是故意躲着我,不敢見我吧。”她撇撇嘴,說道。
“我躲你幹什麼”陸皓陽深黑的眸子在燈光裏閃動了下。
“不想大義滅親,就躲着我唄。”她直直的看着他,目光裏充滿了研判之色。
他走到窗前,推開了窗,一縷月光照射進來,在地毯上畫出了一道一道漆黑的陰影。
“安德森法醫去世了。”他低沉的聲音猶如冷風一般,吹拂在她面龐。
“我知道。”景曉萌輕描淡寫的說,“他留下了一本日記,似乎不少人都想得到它。”
“是安博士告訴你的”陸皓陽轉頭看着她。
“嗯。”她低低的應了聲,“他的人晚到一步,日記被人拿走了。不過,他拍了照片。”
她從手機裏把照片調了出來,放到他面前,“雖然他們戴着帽子和口罩,但是這個高大的男人,從側面和背影來看,好像你哦。”
陸皓陽走到了吧檯前,背對着她,像是故意想要掩飾什麼。
他倒了杯酒,又添了幾塊冰,然後低低的說:“你該去看眼科了,他身材那麼差,能跟我比嗎”
“明明就是你,我眼神很好,不會看錯的。”她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下次,我睡你的時候,你把眼睛睜大一點,看看我到底長什麼樣”他譏誚一笑,晃動了下手中的酒杯,神色自然而平靜,比自己想象中都要平靜。
“陸皓陽,你看着我,向我發誓,你不會對我撒謊”
她捧住了他俊美的臉,踮起腳尖,擡起頭,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彷彿要把他看着徹徹底底、清清楚楚,把他想要掩藏的祕密全都窺探的一清二楚。
陸皓陽掰開了她的手,“你不要太看得起自己了,信不信由你。”
“你是不敢吧,我就知道你在撒謊。安德森法醫一定把真相全都寫在日記本里了。你想要包庇上官念依,纔會否認。”一道火光劃過了她的眼睛。
“景曉萌,母債子還,如果你認定我媽咪有罪,她欠下的債我替她還。”陸皓陽凝肅而鄭重的說。
她嗤笑一聲:“她欠下的是血債,你要怎麼還”
“你想要怎麼還”他反問一句。
“我要她償命,你還不了。”她一個字一個字清晰而有力的說。
“那你把我的命拿去。”他沉聲道。
“你的命有什麼用,你死了,上官念依還不是一樣活得逍遙自在。”她咬着牙關說道。
“景曉萌,我告訴你,就算你拿到了日記,也一樣沒有證據證明車禍跟我媽咪有關,頂多就是法醫瀆職。”陸皓陽說道。
“但可以推翻當時警署做出的結論,讓他們重新調查這個案子。”她說道。
“這個案子已經過了追溯時效,沒有用的。”陸皓陽說道。
陸皓陽沒有回答,他也沒有辦法回答。
他的心裏被厚重的陰霾掩埋了,或許他再也走不出這層陰霾,再也回不到景曉萌的身邊了。
他猛灌了一口酒,濃烈的酒精燒灼了他的喉嚨。
“景曉萌,上一代的恩怨一定要牽扯到下一代嗎”
“你難道還指望着我跟你媽咪和睦相處嗎如果不是她,慕容燕燕就不會得逞,我的爸爸不會死,大哥也不會出事,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她的聲音越來越高,幾乎是在尖叫。
陸皓陽抓住了她的肩,“如果我們的角色換過來,如果有罪的人是你的親人,你會怎麼做”
“讓她去自首,讓她贖罪。”她毫不猶豫的說。
這種事根本就不可能換位思考。
讓受害者的家屬替兇手着想,是不可能的。
“這麼多年來,她跟慕容燕燕一樣,沒有絲毫的悔意,只是變本加厲的作惡。那四條人命在他們眼裏就跟螻蟻一般的微不足道。像她們這樣的魔鬼就應該下地獄。”
這話一針見血。
陸皓陽的心裏閃過了一道痙攣。
他沒有見過母親有絲毫的悔意,估計她早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好,如果真的跟她有關,我一定讓她到你父親墓前贖罪。”他用着某種堅定的語氣說道。
景曉萌冷笑了聲,帶着幾分嘲弄,還有失望。
她知道,上一代的恩怨註定他們是走不到一起了。
“我先走了。”她拿起了手袋。
他什麼都沒有說,而是徑自上了樓。
他很清楚,留不住她了。
她的心裏全都是仇恨,他也是被仇恨的人之一。
景曉萌並沒有放棄,她相信日記就是被陸皓陽拿走了的,她要找到它,必須要找到它。
回到月半灣。
她躺到沙發上就不想動了。
好累。
她要怎麼樣才能從陸皓陽那裏拿到日記本呢
雅雅走了過來,“媽咪,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每次只要心情不好,她就會躺在沙發上看天花板。
景曉萌做了起來,把她抱在了腿上。
“就算媽咪心情再不好,只要看到你和晗晗,心情也會立馬變好。”
雅雅摟住她的脖子,給了她一個kiss,又用小臉摩挲着她的臉,一副撒嬌的小模樣。
她和晗晗不一樣,晗晗從小就不會撒嬌,而她是十足的貼心小棉襖。
看着女兒,一點狡獪的微光從她眼裏一閃而過。
“寶貝,爹地從美國回來了,明天我們一起過去吧,這麼多天沒看到你們,爹地一定很想你們。”
“好呀。”雅雅點點頭。
“不過,你和晗晗要幫媽咪做一件事”景曉萌把嘴巴湊到了雅雅耳朵前,極爲小聲的嘀咕了幾句。
雅雅勾起小嘴,狡黠一笑:“放心吧,媽咪,保證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