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勝站在旁邊，忍不住追問道：“參謀長，團長說什麼”
“是不是城外部隊出事了”
洪林峯搖頭回答：“沒出事，但和出事差不多，而且是整個守備團都要出事”
“八路軍總部直接給我們下了一道命令，讓我們守備團再守靈丘城三天時間”
“雖然這三天時間不會再有鬼子來靈丘，但是，這裏剩下的四個大隊和即將趕過來的兩個大隊也不是善茬啊”
“按照我和團長商量好的計劃，明天晚上我們就突圍，離開靈丘”
“到時有團長在城外配合，城內剩下六百多人突圍出去一大半應該沒問題”
“現在有了這道命令，三天以後能突圍出去多少人我不知道，但三天的防守戰肯定會讓我們傷亡慘重”
“鬼子現在對我們守備團恨之入骨，只要天一亮，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向我們發動進攻”
黃勝臉上迅速閃過一抹憂色，馬上追問道：“天亮以後肯定有一場血戰等着我們”
“參謀長，剛纔我和幾個營連長討論過，不出意外，明天鬼子肯定會出動飛機和大炮，把縣城裏的房屋和院子夷爲平地，讓我們失去和他們打巷戰的戰場，從而破掉我們的巷戰”
“這樣一來，部隊明天的血戰肯定會打得更加艱難，傷亡也會更大”
“真這樣打三天的話，六百多人的部隊，到時候能剩下一百多人就不錯了，搞不好全軍覆滅都有可能”
洪林峯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但很快就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一臉嚴肅回答：“哪怕是全軍覆滅這場仗我們也要打”
“團長說的對，爲了大局，爲了老百姓，該犧牲必須犧牲”
“這種事如果放到八路軍其他主力團身上，他們肯定會無條件執行命令”
“哪怕知道這是一條死路，他們也會毫不猶豫走下去”
“我們守備團也是八路軍，八路軍其他部隊能做到的我們也能做到，而且不能打一點折扣”
“不過你也不用太緊張，從電報上看，團長對我們守住靈丘城還是很有信心的”
“團長命令，爲了保證一線作戰部隊戰鬥力，方便指揮，城內所有部隊取消排長級編制，連直屬步兵班，儘量保證每個步兵班都滿編”
“天亮以後，我們繼續用巷戰對付鬼子，儘量殺傷他們”
“但在打巷戰的時候不能僅僅侷限於正面防守，守株待兔還應該學會迂迴穿插，利用城內複雜的地形，主動攻擊敵人，打了就跑，讓鬼子防不勝防”
“團長在電報中專門提了一連長何軍，他現在是一營代理營長”
“他把穿插戰術用得就很好”
“正面阻擊，兩翼迂迴穿插，主動攻擊這些戰術戰法互相結合起來用，硬是用半個連的兵力硬扛了鬼子一箇中隊，而且還重創對方”
“如果不是鬼子跑得快，一連全殲他們都有可能”
“這樣的戰術戰法必須全團推廣，每個連都要用起來”
“如果我們每個連都能用這個辦法重創鬼子一箇中隊，全團加起來就是重創鬼子九個步兵中隊，那就是兩個步兵大隊被打殘了”
“靈丘的鬼子加起來纔多少人，再打殘他們兩個大隊，團長在城外再幹掉一些，他們的戰鬥力就沒了”
黃勝趕緊回答:“參謀長放心，只要團長有信心，我們守備團就有信心”
“現在有了團長命令，我的底氣更足了”
“我馬上把一連昨天下午的戰術戰法總結一下，通報所有營連長，讓大家儘快熟悉，用到戰場”
洪林峯繼續說道:“還有，你剛纔說鬼子明天很可能會出動飛機大炮摧毀城內房屋，這個擔心不無道理，但我們也不用太緊張”
“告訴戰士們，鬼子的飛機大炮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真正做到把靈丘城夷爲平地”
“哪怕集中幾百門火炮對靈丘城進行飽和炮擊，城內也會留下大量廢墟和殘垣斷壁，照樣能藏人，我們的部隊照樣能在廢墟中穿插迂迴，神出鬼沒”
“而鬼子顯然不可能集中這麼多火炮，那城內留下的廢墟和殘垣斷壁肯定更多，可以隱蔽的地方也更多”
黃勝眼睛一亮，內心最後一點擔憂也沒了
馬上回答:“參謀長說的對，是我們考慮不周到我現在就把消息傳出去，讓大家放心，安心好好打鬼子”
黃勝話剛說完，一個連長就衝進來
“不
到一個小時偷襲，我們不僅幹掉了近兩百小鬼子，繳獲大量裝備和彈藥，還把小鬼子趕到城頭上去了”
參謀長擰着眉頭一臉不解:“什麼趕到城頭，你說清楚”
連長非常激動，臉上早就樂開了花，趕緊回答:“在我們偷襲下，鬼子警戒部隊傷亡慘重”
“還有偷襲部隊直接佔領鬼子警戒部隊駐守的院子，往鬼子駐地扔手雷”
“小鬼子爲了和我們偷襲部隊保持距離，減輕傷亡，直接把部隊轉移到城頭上，打算居高臨下在城頭上紮營”
“也就是說小鬼子被我們打怕了”洪林峯自言自語說道，然後就陷入沉思
幾分鐘後，突然叫道:“黃營長。你說我們有沒有可能繼續進攻，把小鬼子逼出靈丘城”
“這樣一來，明天小鬼子想要幹掉我們只能重新來一次攻城”
“不說多了，在城牆一線用機槍幹掉它們百多人肯定沒有問題”
黃勝想了一下回答:“只要讓鬼子在城頭上再損失一些部隊，讓他們感覺到危險，那就一定會退出靈丘城”
“下午我們傷亡慘重，他們也沒好到哪裏去”
“哪怕一兵一卒的損失都能讓他們心痛好半天”
洪林峯馬上做出決定:“那就行了，偷襲部隊再接再厲，再幹掉一些鬼子，把它們逼出靈丘城”
黃勝可沒有那麼樂觀，皺着眉頭回答:“很困難”
“鬼子在城頭，居高臨下，又有城跺保護，子彈肯定打不到他們”
“至於手雷，城牆距離民居有二十米，我們幾乎沒可能躲在院子裏扔上城頭”
洪林峯很自信回答:“老黃你糊塗了”
“手雷和子彈確實沒辦法殺傷他們”
“但你不要忘了，我們還有擲彈筒和迫擊炮”
“雖然不多，但城頭就那麼大，鬼子肯定很集中”
“而且城頭上一覽無餘，除了一些彈坑，一點防炮工事都沒有”
“一顆炮彈砸上面爆炸，不說多了，幹掉一兩個鬼子那是絕對的”
黃勝猛然反應過來，恍然大悟叫道:“我明白了，現在就去安排”
“集中擲彈筒和迫擊炮攻擊城頭，能殺幾個鬼子就殺幾個，把它們逼出靈丘城”
洪林峯肯定道:“就這麼打”
“下午我們挨小鬼子飛機和火炮炸，現在天黑了，也讓小鬼子嘗一嘗被炸的滋味”
“但一定要告訴我們的炮兵和擲彈筒手，鬼子也有炮，有擲彈筒，而且不管數量還是炮手戰鬥力都比我們強一旦被他們盯上那就是死路一條，所以炮擊時一定要不斷轉移陣地，不能被盯上了”
“參謀長放心，這種打法戰士們都打熟練了，肯定不會出漏子”黃勝很自信回答
東門城頭上，折騰了一個小時的鬼子重新進入夢鄉
明天還有惡仗等着他們，如果今天晚上不休息好，明天上戰場就會精神不好，戰場反應速度變慢，給八路軍當活靶子
每個鬼子都清楚這個道理
所以城內的槍聲一停，威脅解除，他們就倒在城頭呼呼大睡
“轟轟轟”
爆炸聲突然在他們耳邊響起，把所有熟睡中的鬼子驚醒
還有好幾個鬼子直接在睡夢中被炸死，眼睛都沒有機會睜開
“炮擊，隱蔽”
大隊長雖然有帳篷取暖，但帳篷擋不住從天而降的炮彈，也擋不住紛飛的炮彈破片
爆炸響起時，他正躺在行軍牀上休息，下意識一個側翻，滾下行軍牀，抱着腦袋趴在地上
直到這時，三個警衛才衝過來，用身體護衛在周圍
城頭上的鬼子都是老兵
新兵怕炮，老兵怕機槍，這是戰場上亙古不變的真理
所以僅僅經過短暫慌亂，鬼子就冷靜下來，全部趴在地上，儘量四肢撐地，張着嘴巴，躲避炮火
這樣做，只要炮彈不砸在他們身邊，頭頂紛飛的破片基本威脅不到自己
趴在地上的大隊長也是這麼想的，他對自己部下有信心，他們肯定能在這種無厘頭的炮擊中安然無恙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判斷又錯了
城頭面積太小了，一下子涌上來幾百人，而且都趴着，人與人之間距離連兩米都不到
炮彈從天而降，不管砸在哪裏，對旁邊的鬼子來說都是近距離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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