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聲音突然在不遠處響起，步兵留下聯絡的大尉猶豫着跑過來
“說，怎麼回事八路軍明明在我們前面，怎麼突然之間就跑到我們身後去了”川騰馬上追問道
附近的槍聲越來越密集，肯定不止一支部隊遭到攻擊
如果不能儘快搞清楚原因，解決這個問題，整個騎兵大隊都會被八路軍從身後進攻，然後被消滅，死得不明不白
大尉臉上迅速閃過一抹痛苦表情
肯定是眼前這種打法給他造成過什麼痛苦遭遇
“長官，昨天晚上我和八路軍交手過，他們用的就是這種打法”
“放棄我們重點防守的街道和巷子，從我們防禦薄弱的院子裏翻牆繞到我們身後，部隊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突然發動進攻”
“昨天我手底下還有一百多人，面對這種進攻方式，僅僅堅持不到兩小時就傷亡過半”
“我們的兵力都分散在院子裏，而且盯着街道和巷子，對身後和兩翼根本沒有任何防備”
“敵人突然發動攻擊，大家根本防不勝防”
“還有，他們裝備大量輕機槍和自動手槍，彈藥充足，非常適合巷戰”
大尉稍稍進行點撥，川騰腦子裏就浮現出一副戰鬥畫面
部下嚴陣以待盯着街道和巷子時，八路軍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有的抱着機槍，有的舉着手槍，一聲令下，對着部下後背就一陣掃射
部下連反應時間都沒有，甚至來不及回頭，子彈已經在他們後背鑽了好幾個血窟窿，瞬間斃命
好多部下死的時候還保持着生前戰鬥狀態
雙手持槍，盯着一牆之隔的街道
“隊長”
副手突然開口，把川騰拉回現實
然後很着急追問道：“進攻我們的敵人全部來自身後，八路軍肯定是用這種打法進攻我們”
“大家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街道和巷子，身後幾乎沒有防備，突然遭到攻擊，肯定會猝不及防，傷亡慘重”
“我提議馬上給他們下命令，分一半兵力防備身後，不給八路軍突襲我們的機會”
“太晚了”
川騰還沒來得及開口，旁邊大尉就急着回答
“我們防守每個院子的兵力有限，而且特別分散，再加夜色掩護，根本防不勝防”
“聽槍聲已經有十幾個院子遭到攻擊，等命令傳下去，肯定會有更多院子遭到攻擊，或者是被盯上”
川騰也急了
手底下兩百多人都是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騎兵精銳。就這麼不明不白死在這裏，太虧了
作爲騎兵精銳，就算真的要戰死沙場，那也應該死在突擊路上，死在馬背上
而不像眼前這麼憋屈，死的時候連對手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想到大尉比自己打巷戰的經驗，而且更加熟悉眼前八路軍打法，馬上把希望寄託到他身上，一臉期待問道：“你說，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眼前困境”
“馬上撤退，能撤出來幾個人就撤出來幾個人”
“向彈藥庫方向撤退，然後把部隊集結起來，死守幾個院子”
“城內還有不少中國人，守備團因爲害怕誤傷他們，一直不敢使用重武器只要我們死守到天亮，守備團就會主動撤出靈丘城，今天晚上我們就活下來了”
川騰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一臉猶豫
這裏面牽扯到兩個問題
殿後掩護任務還沒完成，撤退部隊還沒在彈藥庫周圍建好陣地。
部隊就這麼撤了，放八路軍殺向彈藥庫，司令官要打的巷戰很可能會變成一場遭遇戰
不管戰局最後有沒有失控，一個違抗軍令的責任肯定躲不掉
這是第一個問題
當然，如果只有這一個，川騰肯定會毫不猶豫下達撤退命令
畢竟自己是增援部隊，並不直接隸屬於青木大佐，哪怕違抗軍令，他也不會太爲難自己
真正讓他猶豫的是第二個問題
直接下達撤退命令，能撤走幾個就撤走幾個
意味着正被八路軍進攻的部下將被全部放棄
大尉剛纔也說了，現在已經有十幾個院子遭到攻擊，等撤退命令傳下去，肯定會有更多院子遭到攻擊
如果把他們全部放棄，騎兵大隊一下子就傷亡過半
他們都是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騎兵精銳，說放棄就放棄，於情於理他都非常不甘
可戰場越來越惡劣的局面容不得他多想和猶豫
一個部下突然開口叫道：“長官，我們南面的槍聲越來越弱了，肯定有是我們防守
“隊長，南面的槍聲也變弱了”
“噠噠噠轟轟轟”
突然，剛剛變弱的槍聲又重新密集起來，裏面還夾雜了不少爆炸聲
負責聯絡的大尉急了，雖然川騰並不是他的直接上司，但顧不了那麼多
馬上叫道：“長官，槍聲距離我們越來越近，肯定又有院子遭到八路軍攻擊”
“再不撤退，肯定會有更多院子被攻擊，到時候想撤都撤不了”
川騰終於下定決心，沉聲命令道：“撤退，聯繫還能聯繫上的所有部隊，馬上撤退”
騎兵的優勢是正面突擊，憑藉速度優勢迅速突破敵人防線
而在這裏，他們不僅放棄了自己的優勢，而且還要放棄戰馬，改步兵作戰，用自己幾乎沒有經歷過的巷戰和敵人作戰，怎麼可能不失敗
從他們放棄戰馬開始，就決定了這是一場註定失敗的戰鬥
因爲部隊兵力不足，營長劉森雲也上戰場了，和進攻部隊在一起，親自抱一挺輕機槍，帶着一個警衛班在院子中間來回穿梭，衝殺
打着打着，他就意識到不對勁
“營長，這些小鬼子不對勁，比之前碰到的小鬼子好打太多了，好像沒經過巷戰訓練”警衛班長也發現一些端倪，若有所思提醒道
劉森雲很認真檢查了面前鬼子屍體後，臉上就露出了恍然大悟表情
“你看他們裝備的步槍，槍身比我們用的三八大蓋要短，而且每個鬼子身上都裝備一柄馬刀”
“這不是步兵，是這兩天增援靈丘城的騎兵”
“哈哈，小鬼子完了。連騎兵都派上戰場當步兵用，肯定是沒部隊了”
“告訴同志們，我們打得是鬼子騎兵部隊。他們沒有巷戰經驗，所以打得時候膽子大一點，加快進攻速度”
“讓騎兵打巷戰，小鬼子真想得出”
“不過，這也方便了我們把他們一網打盡”
“都還愣着幹什麼，馬上去下命令，其他人跟我繼續殺”
“這可是送到嘴邊的肥肉，不喫白不喫”
川騰帶着警衛剛開始撤退，身後槍響就變得越來越密，不斷有手榴彈爆炸聲傳到他們耳朵
“噠噠噠”
一串槍響突然在他們側翼響起
“長官，小心”
兩個警衛看到火舌從槍口噴出來的瞬間就意識到危險，然後下意識撲向川騰，用身體擋住子彈
川騰雖然被摔了個狗啃喫屎，但性命保住了
兩個警衛沒那麼好運，每人身上都被子彈鑽了好幾個血窟窿
“八嘎，我要殺了他們”川騰怒了，瞪着一雙通紅的眼睛罵道
手上也沒閒着，抽出手槍就往機槍火力點射擊
“長官，沒用的，八路軍躲在院牆後面。除非有炮，從天上炸否則只能迂迴包抄，摸到旁邊院子裏，從側翼發動攻擊”
“就這麼幹”川騰馬上命令道
“有這挺機槍擋路，就算我們衝過去。後續部隊也會在這裏喫大虧，必須摧毀它”
“噠噠噠”
部下還沒動，又一串火舌從不遠處的黑暗中冒出來
幾個騎兵猝不及防，瞬間被打成篩子
大尉趕緊勸道：“長官，來不及了”
“敵人已經發現我們要撤退，正在迂迴包抄，想把我們全部留在這裏”
“必須馬上撤退，能突過去多少人就突多少人，不然會有越來越多的八路軍擋住我們退路，到時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副隊長也意識到危險，跟着叫道：“隊長，騎兵大隊不能在這裏全軍覆滅”
“你絕對不能出事，馬上保護大隊長從這裏衝過去，能出去多少人就出去多少人”
“殺給給”
川騰衝出去了，但部下沒有，包括副手在內，近兩百人被留在戰場
看着身後不到五十人的殘兵，川騰自殺的想法都有了
同時也明白，自己不能在這裏繼續打巷戰了，不然整個騎兵大隊都要交待這裏
“我們去找戰馬，我們是騎兵，絕不能離開戰馬，就算死也要和自己的戰馬死在一起”慘重的傷亡讓川騰明白騎兵和步兵的巨大差距，儘管這麼做是違抗軍令，他也不在乎
作爲大隊長，他最在乎的是怎麼保住騎兵大隊，不在這裏全軍覆滅
可守備團並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剛纔的命令也是川騰有生以來的最後一道命令
剛衝過特務營主力攔截，他們就撞上特務營最精銳的警衛排，偵查排，還有幾個連直屬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