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有感覺，今天晚上的進攻非同尋常。
幾天來一直都是零星開炮的守備團重炮部隊，上來就是八門火炮齊射。
山炮，野炮，大口徑迫擊炮，就好像炮彈不要錢一樣，拼命朝阻擊陣地發射炮彈。
很快，這個不好預感就得到證明，一箇中尉火急火燎衝進來，一臉緊張，看到少佐就着急忙慌報告道。
“長官，卑職是炮兵陣地聯絡官，炮兵陣地遭到敵人進攻，警衛部隊損失慘重，就快守不住了，請求支援？”
大隊長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破口大罵道：“八格牙路，守備團這是想要今天晚上攻下曹字嶺，防線上的部隊都不夠，哪裏有多餘的部隊增援他們。”
“而且防線上的炮火這麼猛，讓部隊從防炮洞出來，頂着炮火去增援炮兵陣地，那和挨炸送死沒有區別。”
“命令炮兵部隊抽調所有彈藥手支援警衛部隊，一定要保護好炮兵陣地。”
“還有，炮兵陣地的炮火支援不能停，不然守備團炮兵部隊就可以肆無忌憚攻擊我們陣地。”
兵力優勢，火力優勢，都在獨立連和特務連這邊。
再加他們突然發動攻擊，打了鬼子一個措手不及，等炮兵部隊收到命令，準備組織彈藥手增援警衛部隊時，兩個連已經突破攔截，殺入炮兵陣地。
迎面衝過來的彈藥手畢竟不是真正的步兵，而且好多人連步槍都沒有裝備，舉着射程不過三十米的手槍就往戰場上衝。
“機槍全部射擊，步槍手上刺刀，用最短時間幹掉他們，拿下炮兵陣地。”特務連長叫道。
抱着剛剛從日軍手裏繳獲的歪把子，對着衝最前面三個鬼子就摟火。
兩秒鐘不到，彈倉中剩下的子彈就被打光了，三個鬼子全部倒在地上，每個人身上都有至少一個穿胸而過的血窟窿。
歪把子裝填子彈太麻煩，連長沒打算繼續給它上子彈，太耽誤時間，迎面衝過來的鬼子肯定不會給自己這個機會。
直接把機槍往地上一丟，抽出盒子炮，打開保險，繼續向炮兵陣地突擊。
守備團對曹字嶺陣地的炮火打擊還在繼續火光映照下，大隊長看到好幾個暗堡在重炮和飛雷炮的連續攻擊下被摧毀。
這些暗堡是自己守住曹字嶺的最後底牌，如果損失太大，而守備團又出動戰車參加攻擊，那陣地就危險了。想到這兒，大隊長緊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大隊長在心裏祈禱守備團重炮炮彈快點用光，炮擊快點停下來時，守備團進攻陣地上的爆炸聲突然停了，飛濺的火光也全部消失。
“八格牙路，我們的炮火反擊爲什麼停下來了。”
“守備團的飛雷炮都架在進攻陣地上，沒有炮火進行壓制射擊，他們就可以肆無忌憚攻擊我們阻擊陣地，到時候砸進阻擊陣地的炸藥包數量至少要多兩倍。”
就在部下一臉茫然，不知道怎麼回答時，剛離開不久的炮兵聯絡官再一次衝進來。
這時候，炮兵聯絡官身上除了緊張還有發自內心的絕望。
一路衝到大隊長面前，滿臉痛苦報告道：“長官，炮兵完了。”
“至少三百八路軍殺進炮兵陣地，屠殺我們的炮手……”
大隊長臉色刷一下就變白了。
手和彈藥手，但他們的戰鬥力太差，而且大部分士兵都沒有裝備自衛武器。
面對如狼似虎的八路軍，肯定不是對手！
增援部隊帶隊少佐很清楚炮兵對皇軍守住曹字嶺的重要性，馬上提議道：“長官，如果炮兵丟了，曹字嶺陣地不僅會失去炮火支援，任憑八路軍用炮火摧毀我們的工事，還會遭到八路軍前後夾擊，肯定守不住。”
“我帶兩個中隊馬上殺過去，就算奪不回炮兵陣地也要消滅那裏的八路軍，保證我們後背安全。”
大隊長下意識就要拒絕。
部隊都躲在陣地防炮洞內，守備團打過來的炮彈又密，部隊頂着炮火衝出防炮洞，然後再衝出炮火覆蓋區，肯定傷亡慘重。
抽調兩個中隊，最後能有一箇中隊活着衝出戰場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但少佐的分析他又不得不考慮。
三百多八路軍出現在陣地後方，如果讓他們順利控制炮兵陣地，肯定會從大家身後向防線發動攻擊。
到時指揮部就會首當其衝，最先被他們幹掉。
然後就是曹字嶺陣地。
防線上的暗堡都是針對正面八路軍設計修建的，射擊孔全部對着守備團進攻陣地。
幾百八路軍從暗堡背後攻擊，暗堡守軍肯定防不勝防，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逼近暗堡，然後用炸藥包摧毀暗堡，到時候曹字嶺防線丟的更快。
大隊長被這個想法嚇到了，冷汗不斷從額頭流淌下來。
不再猶豫，果斷命令道：“我給你兩個中隊，皇協軍一個營。”
“務必奪回炮兵陣地，幹掉攻擊炮兵陣地的幾百八路軍。”
曹字嶺防線上，收到出擊命令的兩個鬼子中隊長和僞軍營長直接蒙了，還以爲自己聽錯了，讓指揮部把命令連續重複了好幾遍才相信。
外面的炮火太猛了，好多都是一炸一大片的重炮炮彈和飛雷炮打過來的炸藥包。
現在出擊，如果有一顆重炮炮彈或者一個炸藥包命中隊伍，瞬間半個步兵小隊就沒了。
所以他們打心底不願意部隊這時候殺出去送死。
但軍令如山，再不願意也只能硬着頭皮下達出擊命令。
“轟隆隆……”
幾十個士兵剛衝出防炮洞，一個炸藥包正好砸在洞口附近爆炸。
剛好走到洞口的中隊長被嚇了一大跳，親眼看到十幾米位置飛濺出一團火光。
五六個士兵來不及做任何反應，直接被炸飛上天。
更遠一點的士兵沒有被炸飛，但卻倒在戰壕裏一動不動，凶多吉少。
大隊長緊盯戰場，這一幕他也看到了，臉上全部怒火。
捏着拳頭，牙齒咬的咯咯直響，但卻沒有任何辦法。
十分鐘後，出擊部隊陸續彙總到指揮部周圍。
兩個步兵中隊，正好活下來一箇中隊。
一個營的皇協軍，衝出來不到一個連，剩下的要麼被炸死了，要麼當做沒收到命令，繼續躲在防炮洞。
大隊長欲哭無淚，殺人的想法都有了。
但爲了大局，他只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帶着殺氣命令道：“馬上增援炮兵陣地，幹掉那裏的八路軍，給死在戰場上的皇軍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