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砸在面前桌案上，拳頭因爲用力過猛，很多地方都開始往外滲血
副官心裏一驚，也顧不得自己接下來的行爲會不會觸怒大隊長，馬上叫道：“醫務兵，快過來，大隊長受傷了”
揹着藥箱的醫務兵剛跑到指揮部門口就看到大隊長狠狠瞪了自己一眼，然後破口大罵道：“出去”
“幾百將士的性命都沒了，這點小傷算什麼”
說完，他就把目光轉移到副官身上
“減掉這些傷亡，整個大隊還能湊夠多少可戰之兵”
副官趕緊回答：“卑職打算從輜重隊，炮兵中隊，重機槍中隊，還有警衛隊抽人補充步兵，保證第一個第三兩個步兵中隊滿編”
“太少了”大隊長帶着怒火回答
“兩個中隊兵分三路進攻，每個方向就一百人，還要保護炮兵和重機槍部隊如果碰到八路軍突襲，還要分兵進行反擊，根本沒有足夠的部隊來進攻”
“可我們已經沒兵可用了”副官很無奈回答
“卑職剛纔算了一下，爲了保證兩個步兵中隊滿編，輜重隊會被抽調一空，炮兵部隊和重機槍中隊多出來的炮手，機槍手，還有彈藥手，也都被抽走了”
“再多抽的話，炮兵和重機槍部隊就會出現裝備比人多的情況，得不償失了”
大隊長搖搖頭，沒有理會副官解釋，堅持叫道：“我不管什麼理由和原因，我們還要一個步兵中隊，這樣才能保證三路進攻部隊進可攻退可守”
副官硬着頭皮回答：“長官，我們就剩這麼多部隊，內部肯定沒可能解決想要多一箇中隊的兵力，只能向友鄰部隊求援，讓他們支援我們一些兵力”
大隊長下意識就要否決
一旦自己開了這張口，那臉面就丟大了
大家都是一個大隊的兵力，一仗下來淪落到向友鄰部隊求援的地步，這件事傳出去，上級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這個大隊長太無能，指揮能力比不上其他幾個大隊長
但最後他還是同意了：“大局爲重，求援就求援，只要能拿下靈丘城，少傷亡一些皇軍將士，爲戰死的皇軍報仇，我個人的面子丟了就丟了”
“現在就發電報，請每個步兵大隊給我抽調一個步兵小隊的增援部隊”
“嗨”副官趕緊回答
但他離開不到兩分鐘就回來了，臉色比剛纔更加凝重
大隊長沒有察覺到，下意識問道：“求援電報發出去了嗎”
“沒有發”副官猶豫了一下回答
“卑職還沒來得及發電報，三個大隊長的電報就先到一步，卑職看完電報擅自做主沒有發出去”
“啪”
大隊長又往桌案上砸了一拳，還以爲副官連自己命令都敢違抗，破口大罵道：“八格牙路，你不知道戰場上違抗軍令我這個大隊長可以把他當場處決嗎”
“是不是認爲我打了敗仗，我的命令你就可以違抗了”
“長官息怒”副官急着回答
“卑職絕不敢違抗軍令，只是其他三個大隊給我們發來的也是求援電報”
“他們也在下午的巷戰中同樣傷亡慘重，急需增援，根本沒有多餘的兵力增效我們卑職就算把電報發出去也要不到援軍，而且還會讓別人笑話”
“納尼”
大隊長一把搶過副官遞過來的電報，快速瀏覽起來
“噗通”
看完三份電報，大隊長當場癱坐在座位上，臉上的火氣沒了，然後一點點被絕望覆蓋
“完了”
過了好久，大隊長嘴裏才吐出這兩個字
然後整個人就好像瞬間蒼老了好幾歲一樣，臉色慘白，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
如果僅僅自己一個大隊傷亡慘重，只要自己拿下靈丘，有戰功在手，上級就不會說什麼
現在其他三個大隊也傷亡慘重，無兵可用，那自己想要今天晚上拿下靈丘的夢就碎了
而且那三個大隊長肯定會把部隊戰敗的責任推到自己身上
一旦上峯追責，自己就完了
副官急了，馬上安慰道：“長官您一定要冷靜，傷亡是有點大，但責任並不應該你一個人承擔”
大隊長很絕望叫道：“這麼大的傷亡，哪裏是有點大，明明是非常大”
“三個步兵大隊都傷亡超過五百人”
“加上我們的損失，那就是兩千三百多人”
“如果不是我太着急，部隊一到位就命令他們進攻，殺進靈丘城和八路軍打巷戰，這兩千多皇軍肯定不會戰死”
“我肯定要爲這兩千多戰死的皇軍負責”
“我只是一個大隊長，最多指揮一千多皇軍今天下午卻因爲一時衝動造成兩千多皇軍戰死，你說軍部會怎麼處分我”
“要知道，這還是皇軍佔據絕對優勢情況下造成的”
大隊長說的對，兩千多皇軍戰死，這個鍋必須有人來背
他作爲這場進攻的總指揮，當仁不讓
如果大隊長的軍銜是大佐，也許一個降級處分就過去了
可他只是一箇中佐，而且只是個大隊長一下子揹負這麼大責任，如果自己判斷不錯，最好解決就是上軍事法庭
大隊長顯然已經想到這些，臉色越來越蒼白
最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命令道：“馬上給軍部發電報：把這裏的情況如實上報”
“其他三個大隊長爲了推卸責任，肯定已經通過自己途徑上報了下午的戰況，部隊傷亡這麼大，幾個大隊長火氣肯定很大”
“告訴軍部，今天我們進攻失利和部隊傷亡慘重我負全部責任，我已經不能勝任大隊長和臨時總指揮一職，請軍部馬上任命新的指揮官”
說完以後，大隊長就好像用掉了全身最後一點力氣，徹底癱坐在座位上，一臉死灰
揮揮手繼續命令道：“現在就去發電報，所有人都出去，從現在開始，沒有我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進入指揮部”
副官已經隱隱猜到大隊長想法，很着急叫道：“大隊長，你不要衝動”
“也許上級不會讓您負責人也說不定”
“出去”大隊長很堅決命令道
“不要忘了，現在我還是大隊長，執行命令”
太原日軍軍部，參謀長捏着一份電報急匆匆跑進來，臉色凝重，非常着急
看到軍長就急着報告道：“長官。靈丘出事了”
“四個加強大隊同時發動進攻，守靈丘的八路軍還不到兩千人，而且我們還有飛機支援，能出什麼意外”軍長對自己的安排很自信，想沒想就回答
參謀長也顧不得解釋，直接報告道：“他們進攻失利，部隊傷亡慘重”
“這是三個大隊長一起聯名發來的電報，才一個下午，三個大隊就傷亡一千六百多人，幾乎全是戰死”
“現在他們已經按照命令停止進攻，所有部隊全部退到城牆一線，準備改變進攻方式”
軍長坐不住了，盯着參謀長反問道：“三個大隊他們不是有四個大隊嗎而且我們還任命一個大隊長擔任臨時指揮官，指揮官爲什麼沒有報告”
“一千六百多皇軍戰死，他們要進攻的不就是一個小小靈丘城嗎怎麼可能死這麼多皇軍”
“軍部加強給他們的山炮，飛機。都是好看的嗎爲什麼不用來攻擊八路軍”
“馬上聯繫他們指揮官本木中佐，我要知道靈丘城到底出了什麼事”
參謀長剛準備去發電報，通訊參謀就火急火燎衝進來
“長官，靈丘城急電”
參謀長接過電報僅僅掃了一眼臉色就大變，失聲叫道
“怎麼可能”
“什麼事”軍長接過電報開始瀏覽
看到一半，他眼睛就瞪得大大的，再次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震驚表情
倒吸一口涼氣叫道：“怎麼可能，他們的傷亡竟然超過七百人，比其他三個大隊的傷亡還要大，他這個大隊長是幹什麼喫的的，怎麼打的仗”
“這才一個下午我們就在靈丘城折損兩千三百多人，那不就是一個小縣城嗎，怎麼會這麼難打”
參謀長很認真看一遍電報後回答：“長官，是我們的部隊太大意輕敵，八路軍又狡猾，然後才用巷戰幹掉我們那麼多皇軍”
“他們已經想到了新的戰術戰法，用炮和飛機摧毀城內建築，先讓八路軍失去巷戰戰場，躲無可躲，然後再進攻”
“這樣打的話部隊傷亡肯定會小很多”
中將軍長還是氣不過罵道：“既然這個戰法這麼好，本木中佐爲什麼現在纔想到，他一個下午都去幹什麼了，兩千多皇軍，方面軍發動一場大規模戰役都未必會死傷這麼多人”
“這個損失如果上報方面軍司令部，司令官閣下肯定會追責”
““兩千多皇軍戰死，必須要有人負責人”
“去靈丘的酒井少將到哪裏了，告訴他，明天天亮之前必須趕到靈丘城接手指揮所有部隊，否則軍法從事”
“同時，拿下本木中佐，他在電報中說的對，作爲臨時指揮官，他必須要爲這場戰敗負責人，而且已經不再勝任大隊長一職了”
“還有，現在就給靈丘前線發電報，今天晚上所有部隊都不能出擊，守住現有佔領區就行了”
“部隊傷亡慘重，夜戰又是八路軍擅長的貿然出擊，在兵力不足的情況下很容易喫虧”
“爲了靈丘城，我們的傷亡已經夠大了，我不想再出現什麼不必要的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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