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忙碌,除了咸陽宮之外,只怕就屬這聖賢學院最爲忙碌了,要知道,天下書籍城冊,全部都從這裏出去!
那些拓印的模版,便是由聖賢書院刻錄,而此事之重要,更是不能有絲毫馬虎,一個錯字都不能有!
不僅如此,還有如今天下前來求學的學子,都是久仰聖賢書院大名,每年都要應付不少考生,還要出不少考題!
這一系列的事情下來,讓整個聖賢書院上下都忙碌無比,哪怕是作爲院長的荀子都親自出馬了!
“大師兄,不是我非要讓你來,可是你不來是真不行啊,你也看到了,如今我們是真忙不過來!”
“你看看二師兄,現在幾乎一天到晚連一口水都來不及喝,我小聖賢莊爲天下讀書人典範,自然也該爲他們出一份力!”
“畢竟很多人也仰慕大師兄的學識淵博,大師兄不來,那可是聖賢學院的遺憾,也是大師兄的遺憾,不是嗎?”
聖賢書院之中,張良可是命人急匆匆的把伏念從小聖賢莊接了過來,不僅如此,還有小聖賢莊的一大批學生和先生!
伏念看着眼前的聖賢書院盛況,眼中露出讚歎,但神情卻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你現在貴爲丞相,這點小事還難住你了?”
張良苦笑:“大師兄有所不知,如今陛下興儒法,以法爲骨,以儒爲皮,內法外儒,教化天下!”
“儒家實在是重任在肩,師叔高齡,尚且宵衣旰食,大師兄就真能在小聖賢莊,安穩度日嗎?”
“如今陛下,重文學傳承,注法家之道,開科舉制度,還有這拓印書冊,以紙代竹,不都是天下讀書人之大幸嗎?”
“那大師兄就當是爲天下讀書人出一份力了,如何?”張良看着伏念,苦苦相勸!
就在這時候,一聲低笑聲響起:“大師兄,子房說的是,你就留下來吧,有你在,我們也更輕鬆一些!”
伏念看着走過來的顏路,這個與世無爭的翩翩君子,不禁無奈的搖了搖頭:“罷了,那我總要安排一下!”
張良笑道:“放心,一切都給大師兄安排好了,大師兄只管把他們都帶來就是,要做什麼,小弟也都安排好了!”
“你這是算準了我會留下來啊!”伏念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這個傢伙,還是這麼近智若妖!
“二師兄,今日倒是難得有閒情逸致!”伏念離去之後,張良看着身旁的伏念,伏念緩緩道:“如此盛況,亙古未見!”
“只是覺得你近半年來,有不小的變化!”顏路神色平靜,張良眼中露出一抹驚異:“變化?”
顏路看着前方假山:“月神,我是不認識的,也不熟悉的,我也並沒有代她傳話!”
張良神色不變:“二師兄是來問責的嗎?確實,月神傳話,是我一人所爲,與二師兄並無關係!”
顏路嘆道:“你心裏很清楚,我不可能找你問責什麼,我只是想勸你一句,該放下的時候,就要放下!”
“日夜不休,晝夜不停,大秦在你的掌管之下,井井有條,百姓和百官,對你更是讚譽有加!”
“這,不是好事嗎?”張良看着顏路,顏路輕聲道:“可我所認識的子房,不是這樣的!”
他轉頭看向張良:“他是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他是智珠在握的青年才俊,他是運籌帷幄的智者!”
“他不會爭功,也不會急功近利,他做每一件事,都會思慮周全,一步一步,不會如此心急!”
“你太心急了,你太迫切做出政績,你想要告訴天下,告訴陛下,你是一個千古名相!”
張良沒有承認,而是緩緩道:“二師兄既然說我貴爲丞相,那我爲了大秦,爲了百姓,不當如此嗎?”
顏路嘆道:“你自當如此,你甚至比如此更出色,但是子房,這不是你,或者說,這不是曾經的你!”
他神情複雜:“你的變化,我看在眼裏,陛下也看在眼裏,我對你的瞭解,我能看出來,陛下也能看出來!”
“千萬莫要,去做傻事!”顏路的話反倒是讓張良一笑:“二師兄多慮了,天下大同,我如何還會去做傻事?”
“傻事,不一定是反天下!”顏路輕聲道:“你爲大秦勞心勞力,鞠躬盡瘁,我知道,你不可能反秦!”
“你視陛下爲知己,因此,盡心盡力的輔佐他,我也知道,可我同樣也知道,你之所以這麼拼命!”
“是因爲,你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超越李斯!”顏路目光清澈,看着張良,沒有絲毫掩飾!
張良沉默了下去,他知道,沒有什麼事情能夠瞞過眼前這個內心澄淨的二師兄,他心明眼亮,能夠看透一切!
張良輕聲道:“超越李斯?只是爲了在陛下面前,證明我自己嗎?二師兄多慮了,子房不是這樣的人!”
顏路緩緩道:“你自然不是這樣的人,超越李斯,成爲大秦第一丞相,證明陛下的眼光沒有錯!”
“也向天下證明,你張良,比李斯更擔得起大秦第一丞相之稱,你張良,纔是真正的千古明相!”
“要知道,當年可是有人,真正的這麼誇讚過李斯的!”顏路幽幽道:“而一旦你超越了李斯,那自然會引起他的興趣!”
“如此以來,他會從別的地方去打探關於你的事情,也就會想要見一見你,這,纔是你的真正目的!”
顏路嘆道:“畢竟沒有一個人,會懷疑一個爲大秦捨生忘死,廢寢忘食,盡心盡力的丞相!”
張良默然,朝顏路抱拳道:“二師兄,小弟還有許多要事要處理,就先行告退了!”
顏路看着退去的張良,他的聲音響了起來:“亡國之仇,滅門之恨,切莫忘了,荊軻的,前車之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