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圓形桌，擺滿了山珍海味。
蔥燒海蔘，鹿茸虎鞭湯，羊肚菌山珍燉鮮鮑，玉蘭清蒸海紅斑，滋補甲魚燉烏雞等等。
在主位席當中，只有他一個坐着。
卓家所有人都在階梯之下，十二人一桌。
就連家主卓伯也都是與卓家其他成員坐在一桌之上。
但所有人都覺得，這樣安排沒有什麼不妥。
就連卓伯自己都這麼認爲。
此刻的卓伯甚至笑意盈盈，咧開的嘴都能笑到後腦勺。
聽着屋外傳來陣陣的爆破聲與打殺聲，卓伯心中十分慶幸。
早在今天早上，他跟往常一樣，在洗漱完畢之後，便奔着西武者聯盟而去，打算出席聯盟的全長老會議。
這幾天的長老會議，爭議十分之大，就連卓伯都有些難以招架，若非有個鯤虛派首席弟子的兒子。
恐怕卓伯連話都說不上來。
但是。
在今天早上，正當自己要出門的時候。
卻被卓星宇攔住。
吩咐自己不要去參加長老會議，並且宣佈今天卓家大擺宴席。
起初卓伯不理解卓星宇爲何會做出這樣的安排。
但隨後府外傳來陣陣的喊殺聲，以及天空的陣陣硝煙，都讓卓伯明白，西域恐怕是要變天了。
尤其當所有的卓家人，看到四名御空境在天空之中的戰鬥，更是讓他們目瞪口呆。
而隨之而來的，就是所有卓家人的慶幸與自豪。
幸虧他們的少族長是鯤虛派首席弟子。
幸虧鯤虛派與桑沙紫門有着合作。
他們卓家纔在亂世之中避過一劫。
“來來來，喝一杯，今天老夫真高興啊，哈哈哈，沒想到我卓家也有如此光宗耀祖的一天，當浮一大白！”
“就是就是，從今往後啊，我們卓家就要跟着星宇啊，飛黃騰達平步青雲了，哈哈哈哈······”
“星宇是你叫的嗎？你也配？注意你的身份，要叫少族長！”
“誒，對對對，你看看我這個嘴，少族長！我自罰三杯，自罰三杯啊，哈哈哈······”
“太好了，我們卓家要起飛咯，大家一起飛天咯。”有小孩成羣結隊奔跑歡呼。
······
聽着下面的歡聲笑語，卓星宇面無表情。
到現在他才真正明白，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他們在歡呼，他們在慶祝，而卓星宇只覺得他們吵鬧。
他們以爲，此戰過後，卓家飛黃騰達。
但實際上是，這頓飯過後，除了他，卓家所有人都將化作一抔黃土。
卓星宇自斟自飲。
一個牙牙學語的孩子，緩慢地爬上階梯，爬上桌子，朝着雞腿爬過去。
孩子滿臉笑意。
粉嫩的手掌，快要抓住大雞腿。
就在這時，卻被一名老嫗抓住了被命運抓住了後脖頸，直接將他提了起來。
“抱歉，少族長，奴婢一時不慎沒看到小紅豆，打攪少族長了雅緻了。”
老嫗誠惶誠恐地對着卓星宇道歉。
卓星宇擺手。
示意沒有任何的怪罪，反而是親自將大雞腿遞給小紅豆。
“來，小紅豆，嚐嚐這個大雞腿。”
老嫗也是面帶笑意地鼓勵着小紅豆，道：“小紅豆，快，快拿大雞腿，這是少族長親自給你的。”
嬰兒咿呀地伸出粉嫩的小手，接過大雞腿。
老嫗眉開眼笑：“對嘍，小紅豆真棒！”
隨後。
老嫗便將嬰兒帶下去，卓星宇又恢復了自斟自飲的情況。
片刻。
一名鯤虛派的弟子，匆匆跑來，在卓星宇耳邊細說幾句話。
頓時。
卓星宇手中斟酒的動作頓在半空中。
站起來。
看着階梯之下的婦孺兒童，臉上浮現了一個莫名的神色。
“大家喫得開心嗎？”
卓家所有人聽到他的話，也是十分積極地迴應。
“既然這樣，那我就讓大家更開心吧。”
“好啊，怎麼讓我們更開心！”
“接下來，我會親自動手，一個一個地把你們殺死，把你們，都，殺，死！”
卓星宇的身體緩緩前傾，臉上浮現了一個猙獰的神色，使得他看起來十分地具有威壓性。
“呵，呵呵，少族長這幽默啊，哈哈哈。”
“不錯，外面兵荒馬亂，少族長就觸景生情，真是多愁善感，哈哈哈。”
“爲少族長的幽默，乾一杯！”
“爲我們能夠擁有這麼幽默的少族長，乾一杯。”
“來，我敬一杯少族長。”
所有人都以爲卓星宇是在開玩笑。
唰！
一道冷光閃過。
一個卓家長老的頭顱瞬間飛了出去，瞪大的雙眼，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卓星宇手上的寬背大刀還在滴落着血滴。
詭異！
沉默！
所有人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啪！
“星宇，你太過分了，就算你與舅公有什麼恩怨，也不該殺人！”
卓伯拍桌站起。
唰。
又是一道冷光閃過。
“啊，啊啊······”
卓伯的右手飛出去，發出了一聲哀嚎。
“呵，呵呵，呵呵呵，你以爲我是在開玩笑？”
卓星宇臉上浮現猙獰的神色，狂笑道：“今天，我是親手送你們上天！”
說完。
他身形一閃，衝入人羣之中。
手中的寬背大刀不斷在人羣之中揮舞，帶起一片腥風血雨。
有的人恐慌，想要逃離，但卻被一旁的喇嘛直接斬殺。
今天，卓家，乃是卓星宇的屠宰場！
不知過了多久。
卓星宇從一開始的癲狂，到後面的麻木，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殺了多少人。
他只覺得腳下原本光滑的地板，已經變得十分粘稠。
那是踩在凝固血液的觸感。
“咿咿呀呀，咿咿呀，咿呀呀······”
小紅豆拿着大雞腿在飯桌上啃着，對於周遭的情況，他完全不理解。
卓星宇也是看到了小紅豆。
他提着刀。
一步一步地走向小紅豆。
······
最後。
偌大的卓家庭院，除了喇嘛與鯤虛派的弟子之外。
就只剩下卓星宇。
以及卓伯，跟卓母。
“大逆不道！真是大逆不道啊，卓星宇，老夫要殺了你這個孽畜，替天行道！”
卓伯已經十分憤怒。
今天早上他還做着卓家飛黃騰達的夢，瞬間，就被自己的親兒子打碎了。
唰！
卓星宇手中的大刀沒有任何的緩慢。
卓伯的腦袋，在地上滾了幾圈，瞪大的雙眼滿是憤怒。
“星宇啊，究竟發生了什麼情況？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看着滿地殘屍，看着渾身浴血的卓星宇，卓母感到十分陌生。
“你有什麼煩惱，可以跟媽媽說啊，爲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
卓星宇揮舞的大刀，頓了頓，止在半空之中。
“母親，你愛我嗎？”
卓母落淚，但還是點頭。
“那你就成全我吧。”
······
卓星宇滿身血跡地走出卓家大門口。
隨後。
一把火便燒燬了整個卓家，也燒燬了卓星宇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