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當初丁勇來救他們似的,他們藥莊中的人太多了,實力又參差不齊,丁勇怎麼可能在守衛們的眼皮子底下將他們帶走呢?
內城守衛們的手段,他們再清楚不過了。
雖然三殿下功夫了得,但畢竟寡不敵衆。
他已經鋌而走險的潛入內城來找藥了,就說明他背後揹負着不少傷員,若是再帶上他們這羣拖油瓶,怕是會死傷無數。
海梅卻不以爲意,“爹,我們不是早就準備好了嗎?拿上東西就能走,你剛纔明明說讓我們準備準備就動身的。”
她指的,是兩位武裝侍從離開後,海大夫說的話。
誰又想死呢?
藥莊中的人,也早就做好了逃亡的準備,只不過一直都苦於沒有機會而已。
而且他們也深知,若是真的要走到逃亡那一步,他們能逃走的距離,怕是不超過內城城牆。
但好在,他們對內城環境無比熟悉,早就在內城廚房後面的柴院裏,偷偷挖了個小洞,只要他們能溜到那裏,就能離開內城!
至於後續的逃離路線,他們心裏也沒多少譜。
外城肯定沒法待,只能試着逃往人間。
人間地大物博,說不定他們能混在其中,活下去。
總之,聽天由命吧,盡人事,聽天命,他們也沒什麼辦法。
“住口。”
海大夫背身闔眸,一臉的決然,“藥莊不能沒人。”
海梅攥緊袖口的衣服,“爹,這都什麼時候了!”
她情緒激動,嗓門也不由得大了些,“我們必須得走,就算是死在路上,也比死在這石牆棺材裏好!”
海梅不理解,明明爹爹剛纔還說要走,現在卻突然臨時變卦,什麼意思?
“爹啊,我們不能和藥莊一起陪葬,不能步朱姨的後塵,我們得抓緊時間!”
朱姨,是藥莊的莊主,醫術了得,曾深受父皇和母后的重視。
景雲初心下明晰,怪不得現在藥莊要靠海大夫勉力支撐,原來朱姨已經沒了。
也對,新皇登基,曾經效忠於景氏皇族的勢力,已經被殺了個七七八八,朱姨肯定也不例外。
而海大夫之所以能活着保下藥莊,原因無他,一是明面上的投敵,二是他對新皇還有用處。
至於用處是什麼,當然是新皇始終離不開的蛇膽清識油了。
之前他冒充黃熠文接受覲見的時候,那人便蛇膽清識油不離身,一邊催促“黃熠文”快些研製凝神丹,一邊命侍女爲他上藥,神色還頗爲享受。
所以,那人到底患有什麼疾病,會催命般需要寧神丹呢?
時間緊迫,他不想將時間浪費在這些人的爭執上。
在時玥將藥瓶還給他們的時候,他心中就已經有了決斷。
他回過身來,看向門邊的一抹倩影。
時玥正站在門邊,饒有興趣的看向衆人。
因爲她隱匿了氣息的關係,大家並未察覺到她的存在,注意力幾乎全都在景雲初和海家父女身上。
順着殿下的目光,他們終於注意到,門邊竟還有一位小個子女孩。
小巧,細嫩,白皙。
正是剛纔滾藥瓶的姑娘!
殿下並非一人前來。
“你是何人?”海梅率先問出聲來。
時玥嘻嘻一笑,“偷藥的。”
說着,她便走上前來,站在景雲初身邊。
面對如此狂妄的豆芽菜女孩,衆人無不擰緊眉頭,滿頭霧水。
“不過藥我還有用,你們要是心疼的話,就以後找你們殿下要好了。”
她拍了拍景雲初的胳膊,盈盈一笑。
景雲初垂眸,剛好撞進她小鹿般靈動的眼睛裏。
無須多言,兩人輕鬆會意。
時玥咳嗽兩聲,話鋒一轉:“當務之急,是要離開這,別辜負你們三殿下的冒險,再磨嘰,就算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們。”
她說話的語氣很衝,但卻精準的命中紅心。
小狼想救,她知道,她當然也想救。
倒不是什麼普度天下的情懷,而是,醫生在戰場上是重要資源,她不想放過。
更何況,這羣人心裏向着前朝的景氏皇族,又給新皇下藥,怎麼看,都和他們是同一陣線上的人,不救一下,未免太不講情面了。
時玥有把握,只要她和小狼配合,小心一點,救下這羣人也未嘗不可能。
就算中途翻車,她也有把握引開追兵,讓小狼先將創骨靈藥送回到避難所。
總之,車到山前必有路,辦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活生生的人,還能被逼死了不成?
時玥笑意盈盈,胸有成竹。
她的架勢,也給了這羣人幾分底氣。
景雲初板正臉色,周身散發出蕭瑟的寒意。
“海莊主聽令,召集全莊人員,速速集合。”
一聲令下,海莊主如夢初醒,危機關頭,他這個“暫代莊主”,竟真成爲藥莊莊主了。
而他收到的第一個任務,便是帶領大家出逃!
好一個臨危受命。
海莊主回頭看向衆人,咬咬牙,開始行動。
他們沒有收拾東西,反倒不知從哪翻出來一堆瓶瓶罐罐,全都跟寶貝似的帶在身上。
海莊主更是誇張,他直奔被時玥搬空了大半的藥房,將藥架和桌上的毒藥全都帶走!
“爹,您該不會是?”
海梅垂眸,伸手從她爹的包袱裏,取出兩個綠色的瓶子別在腰間,又拿了個淺綠的瓶子,在手中轉上一圈。
她手法很快,像變魔術似的,那藥瓶忽地不見蹤影。
也不知那瓶藥是被收進了空間,還是被藏進了袖口,挺神奇的。
別人忙着帶藥,海家父女倆忙着藏毒。
不到一分鐘,這羣人便忙活完,又跑回到院子裏集合。
時玥看得樂呵,這羣人像極了電視劇裏演的科研工作者,危難之中,他們負責保護科研成果,而她和小狼則像極了保鏢,負責將這羣人送到安全地帶。
景雲初身姿筆挺,向衆人講述他的計劃。
短暫的時間裏,他已經規劃出了一條適合的路線,並將這羣人分爲三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