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可能不想跟孩子見面!
她只是不想再跟賀厲存有任何關係而已。
沈翩枝沒有說話,目光緊盯着賀厲存,垂在兩側的手掌早就已經緊握成拳。
走廊,沉默下來,空氣都顯得有些凝固。
沈小年氣鼓鼓瞪着賀厲存,要不是看在媽咪的面子上,她早就要罵人了。
沈翩枝垂下眼皮,輕輕摸了摸女兒的頭髮:“小年,聽話,你先回房間去,我答應你,保證不會有任何事情,好麼。”
沈小年明顯還有些不情願。
只是,望着媽咪的眼睛,她卻怎麼都拒絕不了了,皺着眉,小年不情願地開口:“媽咪,那我在房間裏等着,你有什麼事,一定要叫我!”
沈翩枝抿脣微笑:“好。”
聽到媽咪答應,小年才勉強答應。
只不過,在回到房間之前,沈小年扭頭,惡狠狠看向賀厲存:“不許欺負我媽咪!你要是敢欺負我媽咪,我再也不會原諒你了!”
丟下這句話,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扭頭回了房間。
走廊,只剩下賀厲存跟沈翩枝兩人。
氣氛瞬間緊張了幾分。
沈翩枝深呼吸了一口氣,冷眼盯着賀厲存:“你走吧,我現在不想看到你,賀厲存,你應該慶幸小天的存在,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
這句話,她的聲音幾乎冷到了極點。
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賀厲存臉上沒什麼情緒起伏,只是平靜望着沈翩枝:“小天很想你。”
“賀厲存,你這是在拿孩子做籌碼麼?”沈翩枝幾乎氣笑了:“難道他想我,你就會把孩子交給我撫養麼?賀厲存,都是成年人,你能不能不要把別人想的這麼蠢?”
“我認爲,孩子的事,我們還是走法律程序比較好,我已經請了全球最好的律師團隊,你應該很快就會收到法院的起訴了。”
“到時候,孩子的撫養權落到誰的手上,還不一定呢,不需要你現在假惺惺過來說這些話!”
沈翩枝的指尖早就已經深深嵌進掌心,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讓她保持片刻理智。
“你走吧,否則我只能報警了。”
“沈小姐,你一定要做到這一步麼。”賀厲存神態有些疲憊,他將一份已經擬定好的轉讓合同拿給沈翩枝:“這是我在海城所有的產業,之前答應過你,算是給你跟孩子的補償。”
“沈小姐,我知道,我的所作所爲讓你很失望,不過,我還是希望你明白,我永遠都是孩子的父親,你強行把他帶走,只會給孩子帶來永遠的傷害。”
合同是他一週前,就請律師跟銀行的人過來擬定的。
只要沈翩枝在合同上籤個字。
海城屬於他賀氏的企業,將全部轉移到沈翩枝名下。
把這些錢給她。
他心甘情願。
哪怕要他的性命,他也在所不辭。
他只希望能減少她哪怕一點點的恨意。
賀厲存聲音有些沙啞了:“沈小姐,你難道希望看到小天受傷麼。”
隨着他最後一個字落下。
沈翩枝紅着眼,直接將他手上的合同奪過撕成粉碎,然後朝着賀厲存身上揚了過去:“你給我滾!現在就給我滾!”
現在小寒還躺在病牀上沒有醒來。
他到底怎麼敢的!
沈翩枝氣得雙肩幾乎都在顫抖,她無比失望地盯着賀厲存:“你給我滾!滾啊!!!”
賀厲存站在原地,從始至終,都沒有絲毫動作,他的目光越過空中飄落的紙屑,徑直盯着沈翩枝,聲音低沉:“生氣解決不了問題。”
“小寒還在昏迷,如果你願意,我隨時可以請全球最好的專家過來協助你。”
“賀厲存,你還是人麼?”沈翩枝更怒了,再也忍耐不住內心的怒火,手掌直接朝着賀厲存的身上推過去:“你也知道小寒還在昏迷?!他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爲誰?!賀厲存,你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
“滾啊!”
“滾!!!”
“沈小姐,請你冷靜一點。”賀厲存微微皺眉,伸手捉住沈翩枝的雙手,俯視沈翩枝幾乎已經崩潰的情緒,他深呼吸了一下,繼續說下去:“沈小姐,你怎麼恨我都可以,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知道,我從未想過對小寒怎麼樣。”
“你沒想過怎麼樣?那他爲什麼會躺在實驗臺上?!”沈翩枝赤紅着雙目,幾乎已經將賀厲存看作了一具冰冷的死屍:“賀厲存,我不想跟你討論這些,你別逼我!”
就在兩人之間的氣氛已經緊張到極點的時候。
房間的門開了。
一直昏迷不醒的小寒,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
因爲一週的昏迷,小寒從沒進食過,一直都是靠着營養液來吊着生命。
他剛剛醒來,身體還極爲虛弱,一張小臉蒼白得可憐,瘦瘦小小的身體彷彿隨時都會被風吹倒似的。
不過。
今天的小寒,沒有戴口罩。
他紅着眼,望着沈翩枝的方向:“媽咪,是我自己想要去做實驗的,跟賀叔叔沒關係。”
聽到兒子的聲音。
沈翩枝全身的細胞都劇烈顫動起來,她扭頭,看向守了七個日夜的都沒睜開眼睛的小寒,此時此刻,她心愛的寶貝醒了。
可他第一句話,卻是爲了賀厲存澄清。
沈翩枝的眼淚一下子就上來了,她掙扎地掙脫開賀厲存的手掌,淚流滿臉地朝着小寒瘦小的身體抱過去。
小寒只是一個四歲的孩子。
他除了比普通孩子聰明一點之外,跟別的孩子根本沒什麼兩樣。
他還那麼小。
他躺在手術檯上的那一刻,怎麼可能不怕!
沈翩枝哭着,緊緊抱住小寒柔軟的身體,恨不得將兒子揉進骨血之中:“對不起......是媽咪沒保護好你......對不起......小寒,你知不知道,媽咪以爲你再也醒不過來了,你知不只知道媽咪有多害怕?!你就從沒想過,媽咪會傷心麼?爲什麼要這樣做!”
七天以來,累積的所有情緒在這一刻全部崩塌了。
沈翩枝哭着,絮絮叨叨說着話,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上一秒在說什麼,她只知道,她有好多好多話要跟兒子說。
或是心疼,或是責怪,又或是心酸跟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