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沁雪單薄的身子顫抖着,眼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近。
說是一件事,做就是另一件事了。
她再衝動,也知道此刻必須閉嘴,沈行川閻王爺的稱號不是白來的,他真的敢在這裏就殺了自己。
沈行川卻經過她不理,徑直走到了紀冉冉身邊,還不忘對皇后和太子行了個點頭禮,規矩挑不出任何毛病。
紀冉冉其實也很害怕,自己第一次狐假虎威,就被老虎本人抓了個正着,實在尷尬。
她試圖先承認錯誤,聲音帶了一絲討好和求饒的意味:
“皇叔……”
沈行川眼波流動,面上還是那副威嚴的樣子,不動聲色地拍了拍她的背。
紀冉冉不明就裏,這是原諒她的意思,還是秋後算賬的意思?
沈行川掃視了衆人一眼,譏諷道:
“剛纔不是熱鬧的很嗎?怎麼都不說話了。”
貴女們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心中暗恨林沁雪口無遮攔,現在害得她們也跟着在這瑟瑟發抖。
皇后深吸了口氣,她也不想跟沈行川有什麼交集,但此時她的位份最高,只能硬着頭皮出面。
“皇弟,三王妃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昨日你傷了凌雲,嚇到了孩子纔會口不擇言。”
紀冉冉心中冷笑,皇后說是替三王妃求情,實則夾帶了自己的不滿,暗示一切都是沈行川自找的,被罵也是應該。
“哦?皇嫂開口就說本王傷了三王爺,可有證據?”
沈行川面色絲毫不變,反問皇后。
林沁雪忍不住接話:
“整個帝京除了皇叔,還有誰敢對三王爺出手?皇叔難道要敢做不敢當嗎?”
沈行川冷笑着逼近林沁雪,強大的氣場壓得她呼吸困難。
“本王要廢了誰,還需要搞暗中偷襲那一套麼?就像現在本王想殺了你,也不需要在意任何人。”
他說着,用誰也看不清的速度瞬間掏出匕首,直抵林沁雪的咽喉。
“皇叔,不要!”
紀冉冉腦子短路,本能地衝上去拉住沈行川的手臂,想要阻止他。
剛纔沈行川的眼底已經暈了一片血紅,她知道他是真的動了殺念。
沈行川動作一滯,匕首的刀尖只陷入了林沁雪脖頸一毫便停住,滲出了一滴血珠。
貴女們嚇得捂住了眼睛驚聲尖叫。
沈行川回頭,看着緊緊抓着自己的紀冉冉,眸色越來越深。
這小女子整個身子都在發抖,她在怕自己。
“爲何要阻止本王?”
紀冉冉茫然地搖頭,她是真的害怕了,這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要殺人。而那把匕首,曾經也差點插在自己脖頸上,她是運氣好才能死裏逃生。
“冉冉心悅皇叔,不想眼看着自己喜歡的男子動手殺人。”
她隨口胡謅了個理由,沒想到沈行川緊繃的手臂竟真的放鬆下來,那股強烈的殺意也散了。
沈行川收起匕首,又深深看了她一眼。
“那本王便聽你的。”
他說完便大步流星地轉身離開,紀冉冉猶豫了下,也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誰也沒注意到,一直沒說話的沈凌周,此刻也悄悄退後,離開了御花園。
紀冉冉跑得氣喘吁吁,還是追不上前面那個高大的男人,只恨自己的腿太短。
沈行川身形猛地停住,紀冉冉腿上沒剎住車,直直朝他背上撞了過去。
鼻子被撞的發酸,眼淚瞬間飈了出來,這男人的背怎麼會這麼結實,她都快眼冒金星了!
“叫本王做什麼?”
紀冉冉揉着鼻頭,就聽到男人淡淡地開口。
“皇叔,三王爺的腿傷真的不是你弄的?”
紀冉冉急急的追過來,就是想問這一句。
她本來已經默認,沈行川派人撞斷了沈凌雲的腿,可他剛纔說自己不會搞暗中偷襲,紀冉冉又覺得,他說的是認真的。
這樣強勢的男人,殺人也是光明磊落地動手,確實用不着用那些背地裏的骯髒手段。
難道自己真的誤會他了?
沈行川定定地看着她,眼底又結了那層千年的寒冰。
“你也覺得是本王做的?”
“額……”
紀冉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件事大家都已經先入爲主,就連皇后都是這麼認爲的,畢竟沈凌雲前腳剛欺負了她,轉眼就斷了腿。
見她支支吾吾,沈行川猛地一甩袖子,後退一步和她拉開了距離,冷笑道:
“既然本王在你心中是個卑鄙小人,你還是離本王遠一點,免得被殃及。”
沈行川拂袖而去後,紀冉冉還愣在原地,心中有些難掩的寂寥,就像秋天空無一人的宅院,只有枯黃的銀杏葉隨風飄落滿地。
他真的生氣了。
紀冉冉一路扣着手指,失魂落魄地走出宮,馬車也沒坐,漫無目的地遊蕩在西街上。
經過凝煙閣時,她忽然有一種衝動,想進去恣意地喝酒,讓自己忘記這幾日發生的事情。
說不準喝多了,她還能穿回現代呢?
這麼想着,腳步已經朝那燈紅酒綠的小樓邁了進去。
老鴇見是多日未曾出現的紀二小姐來了,立刻笑臉如花地迎了上來。
“哎呦喂,二小姐可算是來了!咱們這的小倌都想您想得心發亂了。”
紀冉冉面無表情道:
“給我來一壺好酒,要最烈的。”
“沒問題!正巧顧公子也在呢,我給您送到二樓的雅間裏!”
老鴇說着,就一溜煙地去忙活了。
顧思漫也在這?
紀冉冉皺眉,擡腿上樓。
沈行川廢了三王爺的事就是顧思漫說的,她正想好好問問他,哪來的這種小道消息!
紀冉冉推開雅間的門時,顧思漫正任由歌姬將剝好了的葡萄塞到自己嘴裏,桃花眼笑得風流。
“喲,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不進青樓的門了麼?”
紀冉冉在他對面隨意坐下,“只是來喝酒。”
顧思漫收斂了笑意,“怎麼?不開心?”
紀冉冉單刀直入:
“三王爺的腿不是皇叔弄斷的,你可有什麼頭緒?”
顧思漫愣了愣,嘴巴抿成一道直線。
“沒有。”
他對這個結果也很意外,但縈亂的思緒中,似乎有一種可能性在提醒他的注意,只是顧思漫不願,也不能往這個方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