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努力地笑着。
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機會,能跟沈行川緩和一下緊張的關係,他自然不想浪費。
沈行川波瀾不驚地盯着他,盯到太子都有些發毛了,才緩緩開口:“我們要去喫糖葫蘆,你的廚子會做嗎?”
“啊?”太子被問得一愣,喃喃道,“好像……不會吧?”
“那就讓開。”
沈行川一字一頓道。
太子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沈行川牽着紀冉冉的手,長腿一邁,與他擦肩而過。
兩人翩然而去。
糖葫蘆??
太子呆呆地站在那,半天也沒弄明白這是在演哪一齣。
要拒絕他,也不用找這麼扯的理由吧!
一出了宮門,紀冉冉就忍不住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的,腰都直不起來了。
“哈哈哈哈,太子剛纔那個癡呆的表情也太好笑了!好不容易想過來抱你的大腿,你就這麼把人給打發了,笑死我了!”
“他活該。”沈行川漠然道,“誰讓他非要來本王面前晃盪,煩得很!”
紀冉冉仍是笑:“還不是因爲你最近變溫柔了,他纔敢過來蹦躂,若是以前,你一個眼神他就啞巴了!”
“本王變溫柔了?”
沈行川微微皺眉,似有不悅。
紀冉冉完全沒察覺,還蹦蹦跳跳地湊到他耳邊,輕聲道:“我可聽行風說了,現在外面都在傳言,說璟王自從被賜婚,就從百鍊鋼變成了繞指柔,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準王妃!”
“是麼……”沈行川陰惻惻地笑,“行風是這麼說的?”
“是啊,他如今天天跟繪雪混在一起,也變得越來越八卦了,而且他出門方便,我現在每天都有聽不完的段子!”
紀冉冉笑得分外開心。
沈行川狹長的眼睛眯起來:“看來他是太閒了,本王想想,該給他安排點兒什麼差事做。”
留在王府的行風,忽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阿嚏!”
繪雪正抱着洗乾淨的被子路過,嫌棄地看了他一眼:“生病了就滾遠點兒,別把病氣過給了主子!”
“我纔沒病……”
行風剛想反駁,又眨了眨眼睛,拉着繪雪道:“好像是有點兒冷,你這被子分給我一牀唄?”
繪雪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滾!我的被子能給你蓋麼?不要臉!”
而始作俑者沈行川,此時正拉着紀冉冉滿大街亂轉。
找賣糖葫蘆的。
說也奇怪,這大初一的,街上賣什麼小喫的都有,糖油果、炸春捲、五彩花糕……就是沒有糖葫蘆!
紀冉冉本來對糖葫蘆沒什麼想法,但有句俗話說得好,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一但發現真的買不到,她就覺得格外的想喫!
“今天非喫不可麼?”
沈行川站在人來人往的鬧市,高大的身形顯得有些鶴立雞羣。
他正一隻手捏着眉心,無奈地問。
“非喫不可!”紀冉冉腮幫子氣鼓鼓的,“我現在非常極其特別的想喫!”
沈行川嘆了口氣。
這小狐狸,最近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可是能怎麼辦呢?還不都是他自己一點一點慣出來的!現在要自食其果了。
怪可愛的……算了,他忍了!
“你冷不冷?”他突然問。
“嗯?”紀冉冉有點兒懵,“不冷啊,我今天穿得挺多的,而且也沒什麼風。”
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棉襖,滿臉疑惑。
“那走吧,回去騎馬。”
沈行川轉身,往王府的方向走去。
“騎馬?”紀冉冉有點兒興奮,也有點兒迷茫,“爲什麼突然要騎馬?”
“騎馬去別的集市,給某人買糖葫蘆!”
他回頭,兇巴巴地答道。
“哦!”
紀冉冉一下就開心了,蹦躂着追了上去:“沈行川,你也太好了吧!是不是我想要什麼東西,你都能給我弄來啊?”
“你還想要什麼?”沈行川腳步頓住,咬牙切齒地問,“要不要本王將端陽宮的龍椅也搬來送給你啊?”
他說得太急,都忘了控制音量。
也忘了街上人那麼多。
瞬間,無數道目光朝他們兩人嗖嗖射了過來。
帶着明晃晃的震驚。
紀冉冉趕緊竄上去捂住他的嘴,對圍觀人羣笑道:“見笑了見笑了……我家爺這裏有點兒問題,說話不太過腦子,哈哈哈……”
邊說,邊指着沈行川的腦袋,手指還在上面轉圈繞了幾下。
“傻子啊!我說呢……”
“長得這麼英俊,真是可惜了……”
待人羣指指點點地散去後,沈行川還僵硬地站在原地,臉都綠了。
“紀冉冉……”
他緩緩開口,臉上沒什麼明顯的情緒,但一雙深邃眸子裏翻涌的滔天怒意,就足以把紀冉冉喫幹抹淨了。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輕聲說。
紀冉冉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似乎真的飄了。
剛纔說沈行川傻的人是她嗎?
是她嗎?
是被靈魂附體了吧!
但爛攤子已經成了這樣,再狗腿也不一定能有什麼好下場,她乾脆硬氣起來。
“天地良心!我那是爲了救你!你剛纔說了那麼一句不要命的瘋話,若不是我給你圓回來,明日菜市口被砍頭的人就是你!”
“你說誰被砍頭?!”
沈行川氣得幾乎要冒煙了。
紀冉冉身子一抖,突然捂着心口:“沈行川,你兇我……你昨天還說喜歡我的,轉眼你就兇我!”
沈行川:???
他什麼時候兇她了!
眼看着瀕臨爆發邊緣,他剛要發火,嘴上就被兩片溫軟的脣瓣親了一下。
他驚愕地低頭。
那隻小狐狸正諂媚兮兮地眯眼笑着:“皇叔,剛纔是逗你玩的,我錯了!”
怒氣頓時煙消雲散。
沈行川發誓,直到今日,他才徹底明白,能屈能伸這個詞究竟是怎麼來的……
天底下敢這麼跟他說話的人,恐怕也只有她一個了。
噠噠噠。
一陣馬蹄聲傳來,在她們眼前急急停住。
沈凌昭翻身下馬,姿態依然瀟灑,卻掩飾不掉滿臉的疲憊。
“皇叔。”
他啞着嗓子叫了一聲。
完蛋,紀冉冉想。
她的糖葫蘆,恐怕又要泡湯了,嗚嗚嗚,想喫個零食怎麼就這麼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