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貴妃說着,眼眶一紅,眼淚便唰唰地流了下來,
“每每想到你要去北慶國和親,母妃的心便會如刀絞一般痛。”
說着她撫了撫胸口,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她也就趙柔月這麼一個女兒,要是遠赴北慶國和親,以後要見她一面,還真的是很難了。
更何況,以戰敗國公主的身份過去和親,想必是會受不少委屈的吧。
甚至於最後丟了性命都未可知。
“月兒,母妃知道你一心爲大夏國的百姓考慮。想着過去和親能有助於你父皇開疆拓土,可是……母妃,就你這麼一個女兒,你要是走了,往後我這日子該怎麼過?”
溫貴妃沙啞着嗓音說道,
“或許,我可以去求你父王派別的公主去北慶和親。如果別的公主也不願意去的話,可以封一個武藝高強的婢女爲公主,替你去和親也不是不可。”
趙柔月聽着溫貴妃喋喋不休的話,只覺心裏越來越煩躁,她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擡頭看着妝都哭花了的溫貴妃,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原主還真是幸運啊,有一個如此疼愛自己的母妃。
不過,這溫貴妃既然如此疼愛原主,爲何沒發現自己女兒的芯子早就被換了呢?
到自己這麼一個不相干的人面前來,釋放她那偉大的母愛,還真是可笑啊。
“月兒,你別去北慶和親了好嗎?母妃捨不得你。要不我現在就去求你父皇收回成命,若他不答應,我便長跪不起。”
溫貴妃說着便要起身往外走。
“夠了!”
趙柔月不耐煩地重重將勺子砸在石桌上。
啪…
勺子斷成了兩半。
她不悅地瞪着溫貴妃,眼中帶着濃濃的恨意。
溫貴妃當即被嚇了一激靈,有些詫異地看着眼前的女兒。
雖然自己的女兒有些驕縱任性,脾氣也有些暴躁。但對於她這個生母,卻從來都是溫順的,絕不會用如此充滿恨意的眼神看自己。
而此時的趙柔月則想大吼出聲。
收起你那氾濫的母愛,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兒。
是,原主有你這樣的母妃疼愛着,原主有母愛,我顧向晚沒有。
可那又如何?
你的女兒死了,我顧向晚只是借用她的身體復活了而已。
北慶國我一定是要去的,因爲那裏有我顧向晚的仇人。
我要去那將他們一個個千刀萬剮,送入地獄。
……
“月…月兒…你怎麼了?你別嚇母妃。”
溫貴妃見滿臉恨意的女兒瞪着自己在發呆,又有些慌了神。
趙柔月閉上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氣,讓自己憤恨的情緒有了些許平復之後才緩緩開口道,
“母妃,剛纔我一時沒控制住情緒,你別見怪。我去北慶和親,已成定局。而且爲了大夏,我無怨無悔。你不必去求父皇了,就算他答應了你,我也不會改變主意。”
“月兒,你不要母妃了嗎?”
溫貴妃低聲道。
“好了,別哭了。等到時候我在北慶安定下來,你也可以去看我。”
趙柔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不再看她。
溫貴妃哪裏不知道,她這是在安慰自己,她一個大夏國的妃子,如何能出得了這皇宮?
溫貴妃說着,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出去。
趙柔月低着頭,一時之間眼睛止不住地發酸,淚水奪眶而出。
她看着石桌上的燕窩,覺得非常礙眼。
她哪裏還喝得下,伸手一把將燕窩打翻在地。
什麼母愛?我顧向晚一點都不稀罕,我只要報仇,只要讓自己變強大,讓所有傷害過我的人都付出代價。
她雖如此想着,卻止不住哭泣,趴在石桌上泣不成聲……
而此時北慶國北街顧氏米糧鋪,生意火爆。
“給我來兩斗大米。”
一箇中年婆子拿着米袋子笑盈盈地說道,
“買兩鬥送一斗,對嗎?”
她拿出兩串錢捏在手上。
“是的。”
店小二同樣回以笑臉。
“都說戰亂之時,米糧漲價,糧食堪比黃金。可咱們北慶出了個攝政王妃,便不一樣了。北慶國有這樣的王妃,可真是我們百姓的福氣啊,你們說對不對?”
買糧的婆子說着,轉身看向身後排隊買糧的衆人大聲問道。
“對啊,有攝政王妃,是我們百姓的福氣。”
“沒錯…”
“對…”
身後的衆人紛紛附和。
“你們看看,這北街原本破爛不堪。可自從攝政王妃在這裏開了織布坊後,我們這些住在這裏的百姓便漸漸富足起來了。房子也有錢修葺,衣服也不再破爛不堪,現在連糧食也可以有買有送,你們說這不是福氣是什麼?”
“對啊…王妃的織布坊裏還有免費的學堂,我家孩子就在那學堂裏讀書習字。以後長大了,也不會像我一樣做個睜眼瞎了。”
買糧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開了,場面甚是熱鬧。
大家排隊買了糧,笑容滿面地抱着沉甸甸的米袋子,心滿意足地依次離開。
這樣的場景,落在了不遠處小皇帝司徒德業的眼中。
他看見百姓們沒有因爲戰亂而受苦,眼中露出欣慰的笑。
他看着原本破敗不堪的北街,煥然一新的面貌,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
“你們說我這個失敗的皇帝,什麼也做不了。何必佔着這個位置呢?或許皇叔和皇嬸更適合坐朕這個位置。”
小皇帝司徒德業轉頭看着身後的隨從常山和九味,一臉苦笑地說着。
常山和九味聞言驚得忙跪在了地上,不敢說話。
自古以來,有無數人爲了皇帝這個寶座,而爭得你死我活。
不是皇帝輕飄飄的一句,誰更適合便可以退位讓賢的。
他們兩個只是隨從而已,更是不敢就皇權的問題多說一句。
“起來吧,朕只是有感而發。”
司徒德業淡淡道。
他只不過是一個七歲不到的孩子而已,登上皇位之後,便一直都是太皇太后的傀儡。
這個皇帝他當得憋屈,也無奈。
看着百姓受苦,他沒有任何辦法,自己被太皇太后打壓,也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與其在這個皇位上乾耗下去,還不如退位讓賢,自己也好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