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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9章致辭

    許英苦笑一聲:“即是如此,那便算了。如今,我已經是孤魂野鬼,能入地府便已經知足了!”

    黑無常朝衆人點了點頭,便朝前走去,衆人緊跟其後,很快便來到望鄉臺。望鄉臺臺樓高大,其上附有兩個吊環,黑無常拍打吊環,裏面有人應了一聲,隨即城門被打開一條縫。

    黑無常見城門打開,急忙將腦袋湊上去,二人一陣嘀咕,也不知道在說什麼。起初二人聊得很投機,後來便起了衝突,最終衝突沒有爆發,在二人一陣協商之後,事情終於被敲定下來。

    黑無常快速回到黃天佑身邊,黃天佑將身份路引交給他,他復又來到城門口,將路引遞了上去,然後返回來。

    見黑無常再次返回,白無常問:“怎麼樣?搞定了沒有?”

    “那老頭真是固執,但還是被我給搞定了。不過,代價有點大,足足花了兩千塊。”

    黃天佑笑道:“兩千塊也不算多,我們有多長時間?”

    “在我的一再勸說下,他終於答應給我們半個小時的時間。待會,等城樓一側的石階伸展開來,咱們就可以登臺眺望了。”

    說話間便聽見前方有聲音響起,只見在城樓一側,三米左右的位置處忽然有石階延伸出來,那石階向下,一直延伸到地面之上。

    “時辰有限,請吧,上差大人。”

    黑無常做了個請的手勢,黃天佑緩步上前,他則跟在身後。身前是一排長長的臺階,臺階上行五米左右便轉向另一側,那裏修建着望鄉臺的攀升臺階。臺階很長,直衝雲霄,以黃天佑現有的能力,看不穿到底有多高。

    登上望鄉臺的臺階,黃天佑心中感慨萬千,這一登臺便意味着從此以後將徹底告別陽間的人和陽間的事。他的一生雖不爲自己活,卻也是留下了不少美好的回憶。人的一生何其短暫,但當有一天,你踏上不歸路時,你會發現,仍然會有讓你留戀之人,留戀之物,留戀之事。

    “天機老人道天機,無常口中事無常,生死簿上看生死,奈何橋邊不奈何,土地廟前拜土地,,黃泉路痛飲黃泉,三途河面分三途,輪迴臺上轉輪迴,望鄉臺回首望鄉。今上望鄉臺,遠眺故鄉來,了卻塵緣事,前途不可知!”

    不知何故,此時,黃天佑竟出口成章,做起詩來。拾階而上,心情複雜,想的很多,也想了很久。既然已經身死,是時候跟往事做個了斷了。想開之後,心情便開朗許多,前進的步伐便也加快了許多,不大一會,二人便已登上望鄉臺。

    望鄉臺頂端不像他在底下遙看的那般,僅僅是個亭子。上面是座城樓,面積比一般的亭子大了不少。那城樓四面開放,一圈瞭望口整齊排列。城樓的每側正中央的位置懸掛着一塊木牌,上書東南西北。死者站在城樓之上,只要找準了方向,便能看見想看的東西。

    黃天佑記得自己入陰以來,一路向西,因此,他便站在寫有東的一側城樓,手扶城牆,雙目遠眺,心中有些激動。黑無常亦悄無聲息的站在他的旁邊,如他一般遠眺前方。

    站定之後,黃天佑發現,黑暗的前方忽然變得明亮起來。天空之中,雲團快速散開,距離拉近,事物倍加清楚。越過雲層,越過大山,越過樹林,越過農田和村莊,黃天佑終於看見了那座熟悉的舊宅和宅內的一切。

    此時已至深夜,房間之內沒有人,所有人都站在院子中間,表情莊嚴肅穆,像是要舉行什麼儀式一般。房子正中央擺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材,棺材旁邊擺放着一張牀,一名死者正安詳的躺在牀上,雖然頭頂蒙有白布,黃天佑知道那是自己。

    棺材一側站立着沈軍和黃子怡,牀的一側站立着幾位村裏的老者,站在前側的是一名身穿黑衣的中年人,看其打扮像是主持白事的司儀。奇怪的是,在棺材和牀的後面還站着兩個人,一大一小。那兩個人黃天佑都認識,大人名叫沈啓雲,小的是他的女兒沈舒紅。

    身穿黑衣,胸前佩戴着一朵紙花的正是宋元,晚上的入殮儀式正是由他主持。他清了清嗓子道:“各位,默哀結束,入殮儀式正式開始。”

    頓了頓,他便開始吟起詩來:“黑色酒碗手中端,黃泉路上不孤單,喝了這碗酒,塵世已看透,喝了這碗酒,煩惱不再有,喝了這碗酒,地府路好走,親朋好友舉杯,酒,鞠躬致敬。”

    宋元說着致酒詞,沈軍則快速給每個人倒了一碗酒。致酒詞結束,所有人將酒碗舉過頭頂,靜默三秒,然後將碗中酒慢慢灑在身前。

    “好,禮畢,盛殮儀式正式開始。第一項,親朋好友致詞,有請沈軍爲黃天佑先生致詞。”

    黃子怡閃向一旁,沈軍則慢慢走到宋元剛剛站立的地方。他抽泣了幾聲,終於還是開口說話了:“很榮幸得到這次機會,給天佑哥致詞,天佑哥的一生是短暫的一生,苦命的一生,也是勤勞的一生。短短二十四年,雖然沒有過於耀眼的輝煌,卻是讓無數人記住了他。他是我們村唯一一位考上重點大學卻又主動放棄的人。他依靠自己的雙手,自主創業並取得很好的成就。”

    “天佑哥每年都回村,動員村民動遷是他提及最多的話題。正是由於聽取了他的建議,我們村已經有不少人外遷,靠自己的努力買了房安了家,並且生活的很好。我們村從四年前的二百四十三口人銳減到現在的二十六,功勞最大的莫過於他。”

    “天佑哥曾經鼓勵我要好好學習,他說,在外面,農民的孩子一樣可以撐起半邊天。我按照他的話去做,可是……。”

    說到這裏,沈軍竟然哭了起來。黃子怡見情況不對勁,不住的朝她使眼色。沈軍感覺有些失態,連忙擦拭掉淚水,接着說道:“我與天佑哥形影不離,他經常鼓勵我,幫助我,同時也救過我的命,我感激他!”

    沈軍的致詞,黃天佑感覺無限傷感。原本以爲他會說出一些埋怨的話,可是,他連一句都沒有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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