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她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
待她們到得書房外,小允子一見這情形也懵了,訕笑道:“兩位姨娘請留步,有人在裏頭跟王爺彙報要事,請二位在此稍候片刻,待王爺忙完,奴才再去通傳。”
讓她二人皆等在外頭?這下可就更尷尬了!
猶記得上回她喚了聲阮姐姐,阮姨娘立馬翻了臉,訓她一頓,這回她是不可能再主動說話了,省得又被阮姨娘回懟。
瑾嫺默立在一旁不吭聲,倒是阮姨娘開了口,“昨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爹了,他說底下很冷,讓我多給他燒些紙錢。”
阮姨娘臉如鵝蛋,整個人清瘦小巧,渾身散發着清冷之氣,這話從她口中道出,竟莫名令人覺得陰惻惻的。
丫鬟歲歡會意,順勢幫腔,“老爺他爲官多年,一生清廉,臨了竟被人誣陷貪墨,着實可悲,那誣陷老爺之人,良心如何過得去?”
說這話時,歲歡的視線移向了瑾姨娘,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知秋氣得想反駁,卻被瑾姨娘暗自拉住了手腕。
畢竟這是章彥成的院子,只要她們不指名道姓,她不該與之爭論,爭辯反倒顯得她心虛,是以瑾嫺並不打算理會,然而阮姨娘卻故意麪向她,
“做了虧心事的人,半夜也會害怕鬼敲門的,是吧瑾姨娘?”
這話瑾嫺並不贊同,“敢做虧心事的人,怕什麼鬼啊?鬼怕他纔對。好在我打小住在陳家村,遠離官場污雜,頭頂朗朗青天,從未做過虧心事,也就沒有阮姨娘所說的那種顧慮。”
她故意說她住在陳家村,明顯是想撇清與徐宏的關係,可阮姨娘又怎會認可她的狡辯?
“血濃於水,有些東西是抹不掉的。瑾姨娘可有聽過一句話,父仇子報,父債子償!”
迎上阮姨娘那怨恨的眼神,瑾嫺深知再多的解釋都不可能改變阮姨娘對她的偏見,也就懶得再與之搭話,
“阮姨娘說什麼便是什麼,我讀書少,孤陋寡聞,哪能說得過您呢!既然您已經認定了,就沒必要再過問我的看法,畢竟每個人的立場和觀念是不同的,試圖改變旁人,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小允子在旁默默聽着,他時常跟在榮王身邊,對此事略有了解,但兩位姨娘說話,他不該吭聲,更不敢攔阻,只能杵在一旁裝傻充愣。
默默觀察了這些個日子,阮姨娘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徐瑾嫺,看似是個鄉野來的丫頭,實則也是個伶牙俐齒的,對付此女並非容易之事,她必須小心謹慎纔是。
正思量間,書房的門緩緩打開,有侍衛自裏頭走了出來,而後小允子便進去稟報,說是兩位姨娘求見。
歲歡與知秋皆翹首以盼,但看王爺會見誰家主子!
很快小允子便出來了,說王爺請阮姨娘先進去。
歲歡聞言,歡喜不已,臨走時還不忘朝知秋辦了個鬼臉,那耀武揚威的模樣看得知秋心下憋屈,
“王爺怎麼這樣啊!他最近時常來咱們織雲閣,奴婢還以爲王爺會請您先進呢!爲何會是阮姨娘?”
主子慣會安慰自個兒,少生嫉妒怨忿之心,知秋也很喜歡主子這般樂觀向上的性子,她不禁猜想,王爺時常來織雲閣,大抵也是喜歡與主子相處時隨意自在的感覺吧!
瑾嫺的性子的確樂觀,甚少爲一件事一個人置氣,章彥成讓阮姨娘先進去,她也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阮姨娘何時才能出來,馬上就快巳時了哎!
事實上今日阮姨娘來找榮王是爲了她妹妹的婚事。
自她父親出事後,喬家就有退婚之意,如今她父親下葬一個多月,喬家便迫不及待的讓媒人來退親。
阮姨娘是個傲氣的,她不願被人瞧不起,便想讓妹妹退婚,可是妹妹卻心儀喬家公子,不願退掉這門親事,此事才僵持到現在。
如今喬家再次派人過來,阮姨娘這纔想請榮王拿個主意。
章彥成放下書冊,思量片刻才道:“喬家公子對你妹妹是個什麼態度?”
“他與我妹妹青梅竹馬,倒是願意娶她,可他家人不同意,即使妹妹勉強嫁過去,將來也會被公婆欺負的啊!”阮姨娘想得長遠,她是不希望妹妹走錯一步,悔恨終身,這才勸她及時止損。
聽到此處,章彥成已然明瞭,
“可你妹妹放不下這段感情,她不在乎這些,你攔阻毫無意義,只會讓她心生怨恨。既然她想嫁,那就讓她嫁,反正有婚約,你們不退婚,喬家也無可奈何。
至於喬家,本王會派人過去敲打,料想他們不敢再放肆。但成了親之後,日子怎麼過,是冷是暖,可就是你妹妹的事兒了,外人不可能幫她一輩子。”
既然王爺都這麼說了,阮姨娘個只好聽從王爺的建議,“那好吧!我不攔便是,只希望那喬公子能珍視她,萬莫讓她被他家人欺負。”
道罷此事,阮姨娘本該就此離去,可她一想到瑾嫺還在外頭候着,便故意坐着不走,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其他的事。
章彥成又豈會看不出來,她是在故意拖延,遂對她道:“本王還要出府一趟,你先回去吧!”
榮王已然下了逐客令,阮姨娘面色微窘,她沒理由再耗下去,只能福身告辭。
行至門口,阮姨娘停下步子,瞥了瑾嫺一眼,“王爺說了,他有事要出府,怕是沒空見你,你還是回去吧!”
什麼?榮王要出府?難道他有約了?那她豈不是沒戲了?
就在瑾嫺焦慮之際,門口傳來了小允子的聲音,“瑾姨娘,王爺請您進去。”
阮姨娘聞言,面色頓僵,方纔王爺明明說要出府,爲何又讓瑾姨娘進去?難不成,那只是王爺的託辭?他居然會爲了見瑾姨娘而趕她離開?
不可能的!王爺明知徐宏就是害死她爹的兇手,他不可能對瑾姨娘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