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說,會認真考慮她的話,可他最終還是聽不進勸誡嗎?這會子章彥成不在這兒,真相她無從追問,瑾嫺心急如焚。
如若不是他動的手腳還好,倘若真是他,他的結局難改,而她可能也沒什麼好下場!
這會子瑾嫺也不着急回王府了,只想着章彥成能快些回來,她得問個清楚。
可直等到傍晚,也沒等到他的身影,最後是小右子來報的信兒,
“啓稟瑾姨娘,皇后突然崩逝,依照規矩,王爺得在宮裏爲皇后娘娘守夜,今晚他無法出宮,特讓人傳話,差奴才來知會您一聲,說是等忙完得閒時再來接您回府。”
晌午那會子,知秋一說皇后沒了,瑾嫺便料得到,這幾日她多半是回不去了,下午她就吩咐知秋,把箱子裏的東西先拿出來,知秋卻想着,萬一榮王突然過來,她們走着也方便不是?
然而小右子一來,知秋便知道沒戲了,瞧這情形,瑾姨娘可能還得再在繪芳苑內多住幾日,在於是她又和東芝將箱子裏的東西都拿出來。
章彥成雖不是皇后的兒子,但皇后卻是他的嫡母,他必須給皇后守夜,這一晚,他都沒閤眼,皇帝肝腸寸斷,下旨輟朝七日,章彥成直熬到次日下午,這才得空出宮一趟。
王妃亦需守夜,昨夜江心月也在宮中,今兒個兩人一起出宮,到得榮王府門外時,馬車停下,依照規矩,她得等着榮王下馬車之後,她才能下去,可榮王並未動彈,江心月奇道:
“到家了,王爺怎的不下車?”
閉目養神的章彥成緩緩睜眸,“你先回府,本王還有事。”
“王爺該不會又要去繪芳苑吧?現在都什麼時候了?皇后崩逝,那可是國喪啊!王爺怎的還有心情去找侍妾?”
章彥成下頜線緊繃,薄脣緩啓,聲音涼漠,“王妃,你僭越了!”
他沒否認,還衝她發火,看來她真的猜中了,江心月義正言辭地道:“我是擔心別人看到會在背後戳您的脊樑骨。”
“本王有分寸,用不着你來提醒。”
“可是……”江心月還想再說,章彥成睇了她一眼,不耐打斷,
“下去!”
不論她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哪怕她是爲他着想,他也毫不領情,江心月只覺他已經變得不可理喻,
“忠言逆耳,王爺不愛聽便罷,等到有人告你的狀,你可別後悔!”
撂下狠話後,江心月冷哼一聲,提裙下了馬車。
章彥成捏了捏眉心,只覺頭疼,他與江心月一見面便會起爭執,偏偏這幾日都得守靈,兩人必須同行,當真是煎熬!
兩刻鐘後,馬車到得繪芳苑,當他進屋時,只見瑾嫺在午歇,帳中的人兒小山眉擰作一團,呼吸也格外的急促,瞧這情狀,似是做了什麼噩夢。
被喚醒的瑾嫺驚魂未定,看到章彥成的身影,再回想夢中的情形,她才驚覺那是一場夢,尚未發生。
章彥成拿起枕邊的手帕爲她擦拭着額前的汗珠,“夢見什麼了?這麼緊張?”
她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似是有所顧忌,章彥成猜測她的夢境可能與他有關,
“可是夢見了關於我的事?”
她夢見章彥成謀害皇后一事被人揭穿,皇上大發雷霆,褫奪他的王爵,將他圈禁。
這些都是書中的情形,很不吉利,若是說出來,章彥成肯定不愛聽,定了定神,瑾嫺隨口打岔道:“沒什麼,無非是些鬼怪之類的噩夢。”
她明顯沒說實話,章彥成還以爲她是生氣了,“可是怪我失約,沒能如期來接你回府?”
“突發意外,誰也料不到,我沒有怪罪王爺之意。”說出這句話,瑾嫺是爲了試探。她想知道皇后病逝是不是他動的手腳,可又不願明着詢問,若然不是他,豈不尷尬?是以她纔會用這種方式去探話。
但聽章彥成道:“此事的確來得突然,我以爲皇后能撐到太子冊封大典,沒想到她竟會在大典的前一天病逝!真是天助我也!”
“那是天意,還是其他人動的手?”
“旁人是否動手,我不清楚,反正我沒動手。”
章彥成說不是他,瑾嫺頗爲意外,只因那日他的態度很堅決,她以爲自己的勸說只是徒勞,
“王爺改主意了?”
其實這幾日他過得異常煎熬,他也不確定自己這般選擇是對還是錯,但最後的結果證明,瑾嫺的話是對的,
“你的話我一直記在心上,有道理的勸誡,我自然會聽。如今皇后崩逝,如我所願,大皇子得爲皇后守孝,他的冊封典禮自當推遲,而我並未動手,也就沒了後顧之憂。還好我聽從了你的建議,沒對皇后下手,否則我這心頭必然會壓一塊重石。”
不是他做的就好,得到了確切答案的瑾嫺終於鬆了一口氣,書中的劇情已然更改,那麼章彥成的結局應當也會不一樣吧?
“你置身事外,便少了一個隱患,這對你是極其有利的。”
是啊!只要皇后沒了,大皇子便少了堅實的後盾,這正是章彥成所期盼的局面,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只需挑出他的小錯,便有可能讓父皇改立太子。”
扳倒大皇子並不難,難就難在章彥安這個勁敵,“皇后病逝的真相尚未確定,興許是他人所爲,你可以着重留意章彥安和敏妃母子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