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初他們摔門而去,多麼瀟灑。
也許從那時候起,他們就失去了成爲江雪晨朋友的資格。
可是現在這個價格,他們拿到的布匹,回去生產也沒有什麼優勢,想要盈利,也很困難。
因爲那些大的印染廠忽然降價,簡直就是刺刀見紅,讓他們這些中小染廠,全都搖搖欲墜。
他們沒有見到江雪晨,也沒有跟小玲談妥。
其中一個廠長,對着小玲說道:“我們可是廣州各個印染廠的代表,我們這麼多的染廠,是多麼大的銷貨量,難道張廠長,就不怕失去我們這龐大的市場嗎?”
“死掉的印染廠,也能算花布市場嗎?”小玲忽然笑着說道。
現在她對紡織廠和印染這個行業,也越來越熟悉了。
顯然這些印染廠的生存現狀,不太美妙。
在那些大染廠忽然降價的情況下,他們這些小染廠,根本就沒有壓倉布。
染廠停機,最後的下場,多數就是關門轉讓。
小玲的話,讓這些人,全都鴉雀無言了。
小玲對他們說道:“諸位,剛纔我說的價格,就是我們太行紡織廠最後的底價了,諸位想要購買,可以籤合同,如果不想買的,可以自行離開了。”
隨後小玲開始自己喝茶。
這些廠長,是做不了主的。
他們只能悻悻然的走出江雪晨的紡織廠,想當初,江雪晨找他們,是請客求他們買坯布的。
可現在,他們求上門來,卻連江雪晨的面都見不到。
恐怕按照這個市場行情,他們那些工廠的股東,第一個選擇的,就是售賣工廠,趁着此時機器還值錢,早賣早好。
小玲回到辦公室內,對江雪晨問道:“哥,那些人,都被我打發走了,嘿嘿。”
“幹得不錯,越來越像是獨當一面的大人物了!”
小玲嘿嘿傻笑着,完全沒有了剛纔的不苟言笑的模樣。
她對江雪晨問道:“大哥,你不賣給他們低價布,是想要等他們倒閉以後,自己收購染廠,自己搞印染嗎?”
顯然小玲是比較瞭解自己大哥的,江雪晨則是尷尬的笑笑說道。
“我有那麼不堪,喜歡落井下石嗎?”
“有,當初禾綠酒廠,不就是被你搞倒閉,被你收購了嗎,變成了太行酒的旗下品牌嗎?”
江雪晨仔細一想,好像自己還真不是什麼好人。
他立刻對小玲說道:“我的老妹,我還真沒想過收購這些染廠,染廠裏面全是化工染料,搞染廠會影響壽命,我肯定是不會搞染廠的。
只所以不售賣給他們這些布匹,是因爲現在的花布市場,風雲詭變,我看不清局勢。
現在我們不宜擴張,宜靜觀其變。
等待他們殺出個結果來,我們再跟他們做生意。”
小玲看着江雪晨,一副瞭然的姿態說道:“我說你早上出門的時候,怎麼一直在看掛曆,原來是在看風水啊?”
江雪晨被小玲這跳脫的思想,險些搞的頭暈了過去。
他還是決定先出門訪友,他來到了老雞店。
他早已經在等待江雪晨了,他對江雪晨說道:“江老闆,最近各大印染廠,全都在降價,原本我們賺錢的布匹,現在賣出去的貨,也不多了。
我們是不是,也要降到跟他們一樣的價格競爭呢?”
現在他們的靛藍印染廠,因爲江雪晨的布匹價格便宜,他們還有的賺。
如果真的便宜上三塊錢,就會變成打白工。
江雪晨笑着說道:“你的工廠裏面,可是有我的30%的股份,打白工不賺錢的事情,我們可不能做。我已經讓人調查了,這些染廠,每天只對外售賣十幾匹布。
他們這麼搞,遲早是要出事情的。”
靛藍印染廠的老闆,自然也是一個聰明人。
經過江雪晨這麼一點撥,他的腦海裏面,豁然開朗。
按照他們這個價格,持續的衝擊市場,市場就會被衝擊的個成爲一團亂麻。
很多的小廠就會承受不住,然後倒閉。
江雪晨繼續說道:“這已經是新社會了,這些舊時代的買辦們,還想搞這一套,簡直就是在找死……”
隨後江雪晨在靛藍印染廠的老闆耳邊,小聲的嘀咕了幾句。
聽完以後,他眼睛裏面,開始放光了。
……
夜晚,廣州大院裏面,來了很多的人。
這些人全都跟做賊一樣,來到羣衆舉報信箱前,把一封封的舉報信,扔到了郵筒裏面。
第二日,大院的人打開郵箱,整個人都傻眼了。
因爲郵箱裏面,都被舉報信塞滿了。
自打這個舉報郵箱開設以來,他們就從來沒有收到過這麼多的舉報信。
顯然大家也意識到了其中有詭,甚至就連趙領導,都被驚動了。
趙領導讓人打開這些舉報信。
信裏面的內容,全都大同小異。
“尊敬的領導,我現在要向你反映一個十分嚴重的情況。
現在花布市場上,有些大型印染廠,每批布直接降價3元……諸位領導,你們不是搞印染的,你們可能不知道,這樣的價格,是不夠成本的。
這些大染廠到處刊登廣告,然後他們每天就賣十幾坯布,嚴重的擾亂現在的市場。
他們這是在玩民國年代,染廠行業貓爪老鼠的遊戲。
他們這麼一搞,珠三角地區,所有的小型染廠,都面臨倒閉風險,到時候數萬人將會下崗……”
“尊敬的領導,我舉報有人擾亂市場……”
趙領導看着舉報信,整個人都有些暈眩。
他每天都要看報紙,這些染廠降價的事情,他是清楚的。
他嘴裏面嘟囔道:“這些該死的傢伙,竟然在新社會,搞這些鬼把戲,這是不把我們這些監管部門,當一回事嗎?”
他對着祕書喊道:“立刻,馬上,給我把這些事情,調查清楚,我要知道所有前因後果。”
祕書轉身想要離開,趙領導卻對他喊道:“跑步前進,我希望你在最短的時間內,處理好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