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自己可能處於危險之中,劇烈改變運動路線的活物並不在能力的測定範圍內。仍是那句話只要開槍,那麼激光子彈就一定會落在某個地方;一旦她扣下扳機,對應的落點便已註定,如果因爲某種主觀因素使得目標離開了預定重合的地點,就能躲開這必死的一擊。
之前從射擊到命中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內,因此她從未失手過,不過當距離擴展至五公里後,該段過程便顯得有些太“漫長”了。
蘇瀾對這樣的情況並不感到意外,畢竟她的能力是上帝之眼,挑選那枚必然向上的硬幣,而不是在硬幣下面塗抹膠水,如果有人猛地抽離底部的地毯,又或者用手指觸碰硬幣,它還是會倒下的。
迷霧潛行組防備的正是此種結果。
可惜魚人無動於衷。
不能怪它不夠警覺,哪怕只是待在數百米的高空,呼嘯的風聲都令人難以交談,更何況恐獸還在迎風飛行。這一點閃赫爾特方案制定之初便反覆測試過,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只要兩者相隔十米之外,子彈貫入肉體的聲音即可被風噪完全遮蓋。
這也是蘇瀾優先瞄準最後一隻魚人的緣由。
從腹部鑽進恐鳥體內的大口徑激光射線徹底摧毀了它的臟器,同時斜向的側擊令它的肚子破裂開來,不僅使得內臟一泄而空,也讓它失去了慘叫的能力。
沒有察覺到絲毫異樣的魚人就這樣與僅存的逃生機會失之交臂。
數息之後,一道從天而降的射線擊碎了它的胸腔,接着又打斷了坐騎的脊骨。
位於隊伍中間的馱負恐鳥終於發覺到了不對勁之處,但以它的智商根本無法理解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在本能的趨勢下,它僅僅是轉過身來,朝着魚人哨塔的方向飛去。
這在蘇瀾眼中已和死物無異。
她拋出了第三枚豎立的硬幣。
傍晚時分,帝王小隊聚集在一處隱蔽的地方。
根據探險團繪製的地圖,狙擊小隊一行人安然抵達了休息據點一處天然塌陷的石洞下層。
“這裏居然還有曬乾的超級麥”蘇瀾驚奇道。
“我收集的”笛安順帶從一塊石頭下刨出了幾個玻璃瓶子,“連燒烤用的香料都有哦”
“你們不會在每個據點都藏了這些東西吧”
“那當然,”赫爾特得意道,“這已經算簡陋的了,如果落腳點在十公里外的大型隱蔽據點,裏面存放的食物估計能支撐起一場宴會”
“大型隱蔽據點”紅葉好奇地問,“那是哪”
“一顆靠近錢江的巨樹,樹幹差不多有城堡那麼粗,”笛安比劃道,“我拜託赫爾特在上面搭了個屋頂,還開闢出了一片晾曬場,專門用來晾制喫不完的肉乾。”
“恐怕也只有黃尚陛下能容忍你們偷拿他的精鹽和香料了,”流鶯爵揉了揉額頭,“光是這幾瓶估計就值好幾枚銀彈,放在別的領地,領主非把你們燉了不可。”
蘇瀾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我纔沒有偷拿”笛安抗議道,“那些香料都是從地上撿來的”
“廚房裏裝香料的桶子總會漏些出來啊,我只是把它們收集起來而已。”
“再說我們也不是白拿,”笛安跟着補充道,“在基地中,任何一名刺客都能用他們殺掉的仇敵換到豐厚的報酬,我都給陛下暗殺過好多敵人啦。”
“其實就算是把廚房搬空,陛下也不會怪你們的,”赫爾特有氣無力地插嘴道,“收集香料算什麼,我可是見過蘇瀾一週跑去廚房六次,把廚師做好的蜜汁魚乾全部一掃而空的。而且不止是魚乾,就連陛下書房裏的”
現場的氣氛突然凝重起來。
“房間裏的什麼”
這時蘇瀾纔回過神來,“啊不,沒什麼我只是餓壞了,趕緊生火做飯吧”
蘇瀾一句及時雨般的救火之辭也打消了衆人的好奇。
“話說回來你們真的想打探蘇瀾姐的祕密嗎”
於是大家紛紛把疑問掐滅在腦海之中,分頭忙碌起來。
流鶯用電火花點燃了柴火堆、艾米手腳麻利地切好了蘑菇、蘇瀾與紅葉揹回了一隻變異野豬,不一會兒,誘人的香味便在石洞裏蔓延開來。
儘管比基地堡宴會少了許多菜色,但對於野外常喫的烙餅和乾肉條來說,這已經是難得的美味佳餚。
特別是當蘇瀾利用野豬肚皮下那爲數不多的肥肉煎出油脂,再撒到半焦的蘑菇肉片烤串上時,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淌出了口水。
最終野豬被喫得乾乾淨淨,連蹄子都沒放過。
填飽肚子後,奔波了一天的衆人很快睡去,只留下精力最充沛的超限者和刺客兩人負責守夜。
“我來守上半夜吧,”蘇瀾往火堆裏填了兩根木柴,“聽黃尚陛下說,你們忍者的睡眠時間雖然較短,但沒有得到充分休息的話,影響比一般人要大得多。”
“嚴重的話甚至會令這具身體失去控制,”紅葉坦然地承認道,“不過現在還早,待會再睡也無妨。”
蘇瀾點點頭,不再說話她本身就不是多話的人,即使在黃尚面前,她更多的也只是傾聽與分享。
洞穴裏一時只剩下火苗的噼啪炸響,以及超限者們輕微的呼吸聲。
“她們的感情還真好,”紅葉望着一旁熟睡的小姑娘呢喃道,“就算在前廢土時代,恐怕已經找不出像她們這麼親密的夥伴了。”
蘇瀾循着對方的目光望去,只見笛安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塊獸皮上,肚子上則趴着縮卷的青靈,後者及地的白髮四散開來,像絲被一般蓋在兩人的身上,看起來暖和無比。
兩人認識的時間很短,卻因爲年齡相近的關係,變得很是親暱。
她不由得笑了笑,“這傢伙也不是一開始就是這樣的。在未被黃尚陛下接納前,她幾乎把自己當成一隻精神病獨自在精神病院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也差點失去了說話的能力。那時候別說和人親近了,隨便一點響動就能讓她驚慌失措。”
“只是不知道這樣的親密以後是否還能再看到”蘇瀾垂下眼瞼,“希望這一次與地外文明的戰爭後,會有所改變。”
“爲什麼這麼說”紅葉挑眉道,雖然她不想問得太多,但這句話仍讓她忍不住開了口,“共同的敵人不會更讓大家緊密團結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