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幽靈吧,他的“身子”似乎仍然是沉甸甸的踏實站在地,並沒有幽靈通常所應有的輕飄飄。可是,說不是幽靈吧,周遊的身體粉碎在了地,連個整塊兒都沒有,那麼僅存的這點意識又算是什麼?
如果意識能說話的話,周遊這會兒恐怕只剩下了一聲淒厲的慘叫。周遊僅存的意識顫動着問那個不知在哪裏指揮的尚不知名姓之人:“我……”周遊不知道該如何表述自己現在的狀況,只能模模糊糊道:“我……我沒有了……金錢豹的脖子沒動……我該怎麼辦……”
關鍵時刻,那個人在意識的指揮卻消失了。周遊不知等了多久,卻始終沒有那個人的迴應。
“你在哪兒?你能聽到我的意識聲音嗎?”周遊急了。
可依然沒有任何迴應。那個人像他突然出現的那般,又突兀地消失了。只留下周遊面對着自己身體卸載的一地零碎。真個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如果還有身體的話,周遊此刻一定會氣的渾身發抖。可是現在,他卻只能在意識的世界裏發出無聲的怒吼和絕望的吶喊:“啊啊啊……”要不了多久,周遊僅剩的這點兒意識會因爲崩潰而消散掉!
“喂,你太吵了……能不能安靜點兒?”又一個聲音突然在周遊的殘存意識裏響了起來。
這個聲音並不是那個尚不知名姓之人的聲音。但聽起來,這聲音又不是完全陌生的,周遊似乎在哪裏聽到過?是在哪裏聽到的呢?是誰呢?
在自己越來越窄、越來越小的意識領地,周遊拼命搜索,卻依然不得而知。這個聲音似乎在不久前聽到過,答案在脣邊呼之欲出,可是,差那麼一點點,周遊是想不起來!
這個半生不熟的聲音似乎覺察到了周遊的困境,遂安慰他道:“你似乎是陷在幻覺之了……你必須睜開眼睛,看清楚現狀……”
睜開眼睛?剛纔那個不知道名字的人讓周遊睜開眼睛,結果呢?周遊殘存的意識下意識地往地踅摸,期望發現自己掉落的眼珠子現在滾落到了哪一個角落。
開玩笑,眼皮都沒了,眼都不在眼眶裏了,還怎麼睜眼?
“周遊,是吧?你聽我說,必須把眼睛打開……”那個半生不熟的聲音帶着些焦慮,依然在催促着周遊。
這時,另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得了得了,你看他什麼狀況了,怎麼睜眼睛?”
是蘇也的聲音!
聽見蘇也的聲音,周遊既充滿了期望與安慰,又是滿懷了恐懼與羞怯。安慰的是蘇也安然無恙,期望的是蘇也能把自己從所謂幻境帶離出來;可是,周遊同時又有些希望此時並不是蘇也發現的自己……他認爲現在的自己,實在是太糗了……
不管周遊願意不願意,蘇也一定是站在了周遊身邊,周遊只聽她的聲音又說道:“沒辦法,他陷的太深了,靠他自己無法走出來……那誰,你往一邊躲躲,看我的……”
蘇也話音未落,周遊聽見巨大的“噹啷”一聲——如果周遊還有耳朵的話,那一定是會把耳膜震破的!
當漣漪漸漸歸復平靜的時候,當湖水變成鏡面的時候,周遊好像一片無所依恃飄搖無定的羽毛,終於降落在了羽毛應該在的翅翼之,安定了下來,隨之伸展,壯大,打開——
周遊終於睜開了眼睛。
他眨眨困頓的眼睛,重新適應昏暗的光線。只見“藥火”忽明忽暗的火苗在空閃爍,照亮了眼前的一片空間。他似乎是躺在什麼人的懷,眼睛正對着地洞黑洞洞的頂部,想來他仍然身處在地腹之。
周遊的頭頂方兩個腦袋湊在一起,眼下正在關切地望着他。
其一個腦袋是蘇也。周遊看着她,顫抖着聲音問道:“我……我還在嗎……”
蘇也笑了,道:“什麼叫你還在嗎,你不在的話怎麼和我們說話?”
周遊知道蘇也不能瞭解自己剛纔的幻境,他也不想再提,只好歪了腦袋,看着蘇也旁邊的那個人,感覺看起來好像有些眼熟。他不由問道:“這位是……”
那人看起來年紀不大,帶着怯怯的笑,道:“您不記得我了吧?我是小張呀!”
“小張?”周遊腦子裏嗡嗡的,依然亂糟糟。
小張補充道:“小張,物所的,給你和付主任送過證物的……”
“啊,是你!”周遊恍然大悟,立馬想起來物所的那個小心謹慎盡職盡責的小職員,雖然認出了小張,但周遊還是很迷惑:“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小張覺得這是一個較難闡述的問題,一兩句話還真說不清,不由遲疑道:“說來話長……”
“我建議你最好坐起來聽故事,”蘇也插話道:“我的腿都快被你壓麻了!”
原來自己一直枕在蘇也的腿!周遊臉一燙,蹭的彈起來,搓着兩手,非常不好意思道:“對……對不起……”本來他還要說些道歉的話,可是當他看到自己所在的位置時,卻忽然愣住了:“怎麼……怎麼……”
周遊驚訝地說不下去,因爲,他發現自己又回到了三岔路口!
甚至,他自己埋下的那截布頭,踩在自己的腳下。
“怎麼……怎麼又回來了呢……”周遊被搞糊塗了,他並不覺得自己在甦醒後移動了位置啊?
“那,你認爲應該在哪裏呢?”蘇也問他。
“我記得,我最後是在一個大廳裏……”周遊剛念及那個大廳,又重新憶起粉身碎骨的恐怖經歷,不由打個冷戰。
“你說的那個大廳,是不是很空曠,牆有些亂畫的圖案,地只鋪着一張席子,席子角有金錢豹形狀的……”說話的竟是小張。
“席鎮!”周遊看着小張,驚訝道:“你也到過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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