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忙擺擺手,道:“我當然不知道他生沒生病,我這不是在問你嗎”
“可是你爲什麼會有此一問”在明滅不定的舞臺光線下,少年漆黑的眼仁顯得深不可測。
老劉深深吸口氣,似乎在努力按捺下自己的脾氣,道:“你們剛纔一直在嘰嘰咕咕的說什麼迪迪能不能撐下去,還吃了什麼東西,這種話怎麼能叫人聯想不到迪迪生病了呢”
“怎麼就會聯想到呢”那少年目光平靜地望着老劉:“叫我就聯想不到。”
周遊在一旁,見這兩個號稱是最鐵桿的迪迪粉絲竟然放着歌不聽,竟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了閒天,只覺得很是不可思議,遂悄悄運起真氣,支楞着耳朵聽他們說話。結果聽到現在,兩似乎根本沒談什麼有意義的問題,只是無聊的車軲轆話不停兜圈子,也不知道他們這是要哪樣。
周遊在心底搖搖頭,準備收回自己的真氣,不想再陪他們無聊了。哪知就在此時,老師牛五方的聲音忽然在他的腦中響起:“周遊,別走再聽聽。”
“啊老師”周遊先是被嚇了一跳,隨即又有些不快:“老師,您能不能不要一聲不吭就進入我的意識啊”看來,真有必要先學學“冷月”了。
“想學冷月啊沒問題,今天這事兒告一段落了,我就教你,”牛五方笑眯眯地望着周遊:“不過前提是這事兒今天真能告一段落。”
“那我還不如直接放棄呢。”周遊捏捏眉心:“老師您不會也在偷聽那二位磕牙吧他們說的那些,忒沒營養了,咱還不如省省真氣呢。”
“是有些無聊,費自己真氣聽這些無聊的話,得不償失。”牛五方似乎很贊同周遊的意見。
周遊不禁納悶:“那您還說要再聽聽”
牛五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我是說讓你再聽聽,萬一有什麼有用的信息呢你聽了再告訴我。”
周遊反應了幾秒鐘,才省過味來:“感情,您是不屑費自己的真氣,但是倒捨得讓您剛剛受過傷的徒弟耗費真氣啊”
“有什麼大不了的”牛五方好像很無辜的樣子:“聽聽人說話又費不了多少真氣,還能鍛鍊一下你的資料分析能力,你有什麼好叫屈的”
“好吧,您說啥就是啥吧”周遊無奈地聳聳肩。
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身旁那兩位時,周遊發現二人的對話好像並沒有進展太多。只聽老劉的語速有些加快,顯然是心中的不耐煩越來越滿了:“我就問你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你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照實說不就得了幹什麼跟我兜圈子”
那少年眨巴眨巴他細長的眼睛,似乎一臉剛睡醒般的迷糊,對老劉道:“好玩啊”
“你”老劉老臉一黑,竟然無法接茬。
你這厚顏無恥之徒。周遊在腦中替老劉完善了一下後話。那少年一貫的風格,氣死人不償命。
 
而且總是氣完了人,他卻好像跟沒事兒發生一樣。就比如現在,那少年看着老劉那張快被氣歪的臉,以非常自然的態度道:“我說老劉,咱們聽歌好不好沒兩首了,馬上就唱完了,咱們不得珍惜這兩首的演唱機會嗎”
老劉忽然停了下來,緊緊抿住了嘴脣。
少年似笑非笑:“應該什麼”
老劉鐵青着臉把身子轉正了,面向舞臺。以這樣突兀的方式結束對話,周遊也覺得有些意外。
老劉想說什麼呢
那少年看起來卻好像並不想讓老劉結束這場單方面結束的對話,他仍舊盯着老劉的臉,用略帶些戲謔的眼神望向老劉皺巴巴的眼角:“是不是應該倒地昏迷了然後這場演唱會被迫中止”
這話是什麼意思周遊慢慢警覺了起來。老師讓自己多聽聽,沒想到真被他給說中了,這還真聽出問題了。他覺得這些話應該是老師會感興趣的,遂悄悄推了推身旁的牛五方,示意他最好還是自己聽聽。
只聽老劉硬邦邦應道:“這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
“我只不過說出了你差點滑出嘴的事實。”那少年終於比較明顯的笑了笑,道:“人啊,最好依着自己的本性生存,非要掩飾,硬要裝相,總會露馬腳,經不起刺激的。你明明是個脾氣躁的人,硬是裝了這些年的老實忠厚,也真是難爲你了。壓抑本性,是不是實在憋屈”
迪迪最後的歌聲,顯然是不能被這兩位真愛粉好好欣賞了。
老劉慢慢扭過臉來,一多半的臉都隱在黑影之中,看起來竟多了幾分猙獰:“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裝,接着裝。”那少年喫喫笑着,卻不在看老劉,只是伸開長腿,懶洋洋靠在椅背上,道:“臺上面,好像多了什麼多餘的人了”
聽見他這句話,注意力早就被帶走的衆人,包括老劉在內,才重新把目光投向舞臺上的迪迪。只見迪迪仍然一個人好好的站在臺中央放聲歌唱,身邊連個伴舞的人都沒有,哪裏有其他的什麼多餘的人
周遊正要把目光移開,卻猛然瞅見有人影從舞臺邊緣的黑暗中,向着中心的聚光燈下靠近。
周遊睜大了眼睛看去,發現那人不是旁人,竟然是路西馮
嘉賓就算要助陣演唱,也得等迪迪把現在正唱着的歌唱完再說啊,這個路西馮爲什麼現在就要上臺
他想幹什麼
相比於路西馮的異動,更讓周遊等人意外的是老劉的反應。老劉在看見路西馮出現在舞臺上的那一刻,突然臉色變了一變,雖然只有那麼一瞬間,但周遊還是注意到了,一絲氣惱從老劉那張老臉上閃過,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像是看見不聽安排的球員擅自傳球時的教練的氣急敗壞。
“你坐得住,有些人卻坐不住了。”那少年懶洋洋靠在椅背上,對老劉說道:“人家顯然是對你的安排不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