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做不了什麼,”程松陽不易察覺地翻了個白眼,道:“可你是修習者啊你可以做些什麼的”一口氣說這麼多話,程松陽只覺得頭暈眼花,顯然是身體越發難以支撐了。
“你還不明白嗎”陸澄蒙看向程松陽,雖然程松陽的難受一眼就可以瞧出來,但陸澄蒙似乎並沒有打算替他分擔一些,甚至連敷衍的同情都沒有。他只是用他一成不變的腔調繼續說道:“能破解這陣法的,只能是類似兩通符的力量,這個力量,你現在沒有,我的也不算,所以”
“所以就只有”
程松陽和陸澄蒙的目光,一併集在了地上的路西馮身上。
目前就只有他有這種力量了。
可這傢伙卻安詳地躺在地上,好像睡的很香的樣子。明明他在不久前都微微睜開眼了,怎麼離開藤蔓後,反倒睡着了
已經到忍受邊緣的程松陽,不由問道:“他什麼時候醒”
“快了。”陸澄蒙道:“我給他的真氣支持,畢竟比不得主人的他還是需要消化消化的”
“他消化到什麼時候啊”程松陽不滿道:“再耗下去,我都快去見閻王了”
“你想的美。”陸澄蒙的話反而比氣血衰竭的程松陽要言簡意賅的多,也氣人的多。
程松陽想要反脣相譏,卻實在是沒什麼力氣了,只得狠狠瞪了他一眼,趴在地上以節省自己的體力。
看着繭縛殺局的白光越來越亮、越來越密實,周遊和蘇也心中的希望也越來越大。其實之前的繭作之陣本來就已經距離取勝一步之遙了,要不是當時程松陽用兩通符化出了藤蔓,他們也不必像現在這樣費勁兒。
而現在的情況又是不同了。雖然繭縛殺局的原理和繭作之陣相同,但此時程松陽的兩通符卻被蘇也收了去,因此按理說,程松陽他們應該是沒有辦法再次破解這一陣法的。畢竟程松陽說過,兩通符只做出來了兩張,他很榮幸地有一張,而陸澄蒙顯然是沒有的,路西馮又一直沒有清醒。
只要堅持到把他們的真氣耗盡,戰局就可以逆轉
周遊和蘇也本來就手指糾纏在一起的手,握的更緊了,似乎有熾熱的力量,在他們兩人的掌心裏流動着。
就在此時,周遊突然覺出掌心一涼,就好像蘇也的手突然失去了血液一般。受陣上真氣牽制,他不敢隨便轉身,只是急切問道:“小也,你怎麼了”
“不太對勁兒”蘇也的聲音裏有一些遲疑:“陣裏有些變動就好像繭作之陣當時的情形一樣”
“你確定”周遊心裏也是一緊。話說不管是之前的繭作之陣,還是現在的繭縛殺局,都是由蘇也一手主導,因此陣法的細微變化,也只有蘇也能覺察的到。
千萬別是怕什麼來什麼。周遊祈禱着。
可是蘇也的感覺一點兒錯都沒有。在她和周遊看不到的陣內,路西馮終於睜開了眼睛。隨着他的甦醒,陣內的氣流似乎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一直在逃逸的氣,忽然一滯,有那麼一些甚至隨即調整了方向,試探着,徘徊着,向着路西馮的身旁集中了起來。
路西馮本來就是一個很注意外在形象的人,此時重新獲得力量醒轉,更像是獲得了新生似的,眼中神采是如何都壓不住的,這讓他習慣性微笑的臉在夜色裏分外的亮眼:“老五也來了這說明到了最後關頭了”
“睡夠了就起來幹活。”陸澄蒙似乎懶得跟他廢話。
路西馮深深吸口氣,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蹦起來,道:“沒問題主人的真氣實在是”他又頗爲陶醉般的深吸一口氣,道:“讓我感覺無往而不利啊”
“能不能不要再磨蹭了”陸澄蒙難得地皺起了眉,雖然被面具擋着根本不會被人看見,但聽他的語氣,卻是足以讓人覺察出他現在的不耐煩:“你知不知道因爲你的緣故,計劃已經延時了要是不想被主人責罰,就趕緊亡羊補牢”
“知道了,知道了”充滿他四肢百骸的力量,讓路西馮心情很不錯,一時也不跟陸澄蒙計較,道:“現在,壓軸表演開始了,請各位坐穩扶好了”
“浮誇”程松陽臉埋在地板的瓦礫中,悶悶的哼出一聲。
陸澄蒙往地上斜了一眼,口中依舊對路西馮道:“先把陣破了吧,不然老六受不了。”
“得嘞”路西馮吆喝一聲,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好像站在了舞臺中央似的,腰桿挺的倍兒直,才高聲嘯出一串婉轉的音律來。
他的嘯聲時而高亢,時而低徊;時而尖銳,時而優柔;時而悠長,時而短促若是單論這嘯聲的音調,算得上是陽春白雪的一首好曲子,但是,他這好曲子,卻沒有幾個人能真正欣賞的了。
路西馮的嘯聲音調並不算太高,但是因爲結合了真氣的緣故,他的嘯聲偏偏直往人腦子裏鑽,那聲音就像是變成了無數細小而尖銳的錐子,一把把刺進人的顱骨縫隙中,一塊塊的要將人的頭蓋骨掀開,然後伸進他們柔弱的腦子裏,將毫無防禦的腦子攪成一塌糊塗
周遊忍耐不住,直想撤回自己的手,狠狠地敲打自己的頭,直到打碎爲止他用了極大的剋制力才制止了自己的這種衝動,但即便如此,他的身體仍是抖的難以自抑。
蘇也比他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們的手依然握在一起,周遊能覺出蘇也的手,也是抖的像觸了電。
如果他們能撤回一點真氣來保護自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狼狽。可是,不約而同的,他們兩個不但沒有撤回輸入在繭縛殺局上的真氣,反而將自己身體最後一絲的力量,也送到了這個轟隆作響的陣法之上。
要拼到最後
陣法之中,路西馮微微一笑,陡然擡高了自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