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爲他修爲有多高,只不過是有幫手罷了。仔細看的話,在那濃的化不開的黑暗之中,可以分辨的出,有更深的黑暗盤踞在路西馮的腳下。
是那些黑色的藤蔓。從墨龍身上延伸而出的黑色毒藤,竟彎彎繞繞成了巨大的螺旋模樣,形成一個寬闊平坦的平臺,令那路西馮站立其上。
如果再往遠處看的話,衆人甚至還能看見被施了咒術言語不能、動彈不得的程松陽,也被一根綿長的黑色藤蔓纏住了腰,正從深淵般的黑洞裏,給往上拉着。
陸澄蒙在龍首後方屹立不動。看起來,這些黑色藤蔓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和想法,所做的一切都是它們自己的意識,而跟陸澄蒙毫無關係一樣。
“藤蔓是活的”蘇也問道,眉頭皺的越來越緊了。
“藤蔓當然是活的,但是,”牛五方認真看着墨龍身上蠕動不停的黑色毒藤,道:“到底也還是聽指揮的至少有部分是聽指揮的”
“什麼意思”蘇也不明白。
牛五方下巴往陸澄蒙那邊點了點,道:“這傢伙,又要對我們動手了”
蘇也擡頭去看,只見一直站立不動的陸澄蒙,此時竟慢慢彎下了腰,雙手擺出一個古怪的姿勢,要往墨龍的腦後按去。
隨着陸澄蒙的動作,墨龍一直逡巡遊動的身體驀然定格,火紅的數瞳登時定在了牛五方和蘇也的身上。
“牛叔,咱們快躲一躲吧”雖然說出“躲”的話來,讓心高氣傲的蘇也很是自尊心受挫,但是,總不能爲了自尊心就站着不動捱打吧
“嗯小也,我一會兒把你推向右邊,我往左邊去,”牛五方眨了眨眼,道:“我們分頭行動。”
“好”蘇也覺得牛五方所言不差,便點了點頭。
兩人商議已定,便雙手握緊,心中默數了三個數:
“三、二、一”
蘇也按照之前商定的,手掌往前一推,就要往右側彈出去。哪知,在這個時候牛五方卻並沒有像商量好的那樣,把手鬆開。
“牛叔”蘇也有些困惑的看着牛五方,不知道牛五方是哪裏出了問題
牛五方對着蘇也淡淡一笑,手臂用力,竟將蘇也的身子拉了過來,轉了個身,這才往她肩上猛然一拍
蘇也猝不及防,驟然受此大力,只能任自己的身子像是顆失重的流星一般,筆直的往後方彈去,遠遠偏離了她原本躲開要去的右側,足足偏了有九十度。因此,蘇也目前所彈去的方向,竟是面對墨龍頭顱的相反方向
這樣一來,蘇也竟是被牛五方給遠遠推開,遠離了墨龍
可是,那力道的作用方向是相互的。也就是說,牛五方在施力給蘇也的同時,他自己也要受力往後坐去
牛五方胖胖的身子像顆炮彈一般,徑向墨龍的頭顱射了過去。
蘇也這才明白牛五方的用意,不由撕心裂肺地大喊一聲:“牛叔”
墨龍身形搖晃,正要騰身飛起更高,此時看見眼前彈過來一個“肉丸子”,不禁暫停了動作,張開闊口,想要將這“肉丸”納入口中
最起碼,是他以爲的最後一句話。因爲隨着墨龍巨口的張開,牛五方頓時感覺一股強大的吸力自背後襲來,自己簡直就像是被捲進了一個小小的漩渦,身不由己地打着轉兒,就要隨着宛如池中廢水的氣流,通過被拔去塞子的下水道口,一股腦地給下水道的污水井給吞沒
按說這墨龍是真氣所化,可是怎麼它大嘴裏噴出來的氣息這麼臭呢難道是陰氣所化的緣故
牛五方本想說個俏皮話自嘲一番,可是被強大的氣流壓制着,他別說張嘴說話,就連身體氣脈之內的真氣,也都無法自如調動。
今日,難不成真的要成爲這條大長蟲的下酒菜了
也罷,只要能給蘇也爭取些時間,也算值了。牛五方翻個白眼,放鬆了四肢百骸,讓自己手腳攤開,似乎姿勢極爲不雅,但實際上卻是暗自調整身體適應墨龍口中氣流,讓自己順流而下
陸澄蒙居高臨下看的清楚,但他刀劈斧削般,始終沒啥表情的嚴肅臉上,仍舊沒什麼表示。反倒是應該專心唱歌的路西馮,這時卻忙裏偷閒的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微笑來。
是啊,眼前形勢一片大好,完全有利於他路西馮和陸澄蒙等人,眼看着勝利在望了呢。迪迪的歌聲越來越遠,越來越縹緲,顯然是無論怎麼掙扎,他和那個叫周遊也是在不停地墜落了呢。
等他們掉下樓,摔成一灘爛泥,這事兒就無任何阻礙了。路西馮滿意地舒了口氣,不由得,口中歌聲略略放緩了些。
陸澄蒙耳朵尖,聽見路西馮歌聲有了些憊懶之意,便立即衝他高聲喝道:“老四你勤謹些就算眼前這些嘍囉掃乾淨了,我們也須得要再快些今日鬧的動靜大了,若是再惹些不相干的人進來,恐又生變”
路西馮側耳聽聽,只覺迪迪的聲音越來越遠,他更覺放心,此時乾脆聽了歌唱,對那陸澄蒙道:“行啦,老五,就你小心還能有什麼人來呢就算九江城裏的人聽見這裏的動靜,左右不過認爲是樓塌了,他們能奈我們何”
陸澄蒙眉頭微微皺了皺,想說些什麼,但張張嘴又咽了回去,眼珠轉轉,才又道:“你要知道,現在樓塌了,我們對那些觀衆的限制也便沒有了,他們隨時都可以跑出去”
路西馮仍是不耐煩:“我們不就是讓他們跑出去嗎”
陸澄蒙冷冷道:“如果今日的計劃只是叫他們跑出去咬人便罷,主人又何必叫老二設那張蠖網呢”
路西馮一愣,不再言語了。
陸澄蒙像是乘勝追擊一般,又道:“而且,剛剛迪迪的歌聲也穩定了不少人的屍蟲,這樣一來,我們要擴散出去的有效人數可就不足了啊,到時候還能不能讓整個九江城都被”
路西馮猛然擡起頭,對陸澄蒙道:“行了,我曉得了”說完,他不再多言,依舊微閉了雙眼,陡然提高了音量,重新將那柔靡的歌聲廣佈在了體育場的廢墟之上、擴散在了整個九江城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