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裏的視線很昏暗,她好像變了一個人,沒有一點蘇瑤的影子。
她太瘦了,窄窄的工作服在她身上卻穿出袍子的感覺,臉上更是瘦的一點肉都沒有,頭死死的垂着,連擡頭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一旁的人看出倆人關係不一般,王哥遲疑的問:陸總認識她
認識,老熟人,怎麼可能不認識陸勵成翹起二郎腿,手放在扶手上,姿態慵懶而愜意,說出地話卻冷酷至極。
蘇瑤,你怎麼還沒死
蘇瑤忍不住顫抖,死死咬住下脣,纔不讓牙齒打顫的聲音傳出來。
是啊,她怎麼還沒死
有時候蘇瑤也這麼問自己,她連一條狗都活的不如,怎麼還不去死
撐不下去的時候,她也告訴自己不要撐了,太累了
可是,她想在臨死之前去看孩子最後一眼,哪怕只是去看一堆屍骨
難道連這點小小的願望都不讓她實現嗎
她只是想去看一眼而已,過分嗎
老天爺過分嗎
爲什麼她想看一眼自己的孩子,想看一眼那個已經死了的孩子,就那麼難
不,她不能死
她必須活下去
她還沒有看孩子一眼,怎麼能死
這輩子,她唯一對不起的就是那個孩子,如果不是因爲她,那個孩子怎麼會剛來到這個世界上就走了
那是一條命,是她欠下的債
她死也要和自己的孩子死在一起
蘇瑤噗通一聲跪下,額頭狠狠的砸在地上,砰砰作響:陸總,我錯了,求求您放過我,只要不讓我死,您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陸勵成的目光驟然收緊,震驚之餘染上一層憤怒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憤怒
說跪就跪,她的膝蓋就那麼不值錢嗎
面前這個女人,真的是當初那個滿身傲骨,寧死不折的蘇瑤
只要不讓你死,做什麼都可以陸勵成的話帶着幾分咬牙切齒,你還真是惜命
蘇瑤的動作頓了一下,又重重的磕下去。
只要您放過我,我什麼都可以做,求求您了
砰砰砰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裏響起,敲擊着耳膜,陸勵成莫名覺得有些煩躁。
他怎麼會覺得面前這一幕很刺眼
是了,她是害死周彤的兇手,看見她就會想起周彤這個該死的女人
陸勵成雙眼微眯,透着危險的光芒:做什麼都可以是吧好,既然你這麼愛跪,我就給你一個機會,看見那堆酒瓶沒有隻要你從那堆玻璃渣子上跪着走過去,我就放過你。
蘇瑤渾身一顫,擡頭向一旁的玻璃渣子看去。
饒是見慣了各種場面的媛媛,臉上也閃過一絲不忍
那是蘇瑤剛纔不小心打碎的酒瓶,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陸勵成竟然讓她從那堆玻璃渣子上跪着走過去
開什麼玩笑
玻璃渣子下面可是一灘純度很高的酒
滲透到傷口裏要命的疼
蘇瑤臉色慘白的看着那堆渣子,遲遲沒有動。
陸勵成靠進沙發裏,嘴角掛着一抹嘲諷的笑。
裝吧,蘇瑤,我看你接下來還怎麼裝。
下一秒,蘇瑤突然起身,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徑直走到那堆玻璃渣子面前,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噗嗤一聲細微的輕響,一陣鑽心的疼自膝蓋傳來
那是玻璃劃破褲子,扎進肉裏的聲音
蘇瑤的額頭立馬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鮮血瞬間噴涌而出,肉眼已經分不清地上的究竟是紅酒還是血了
陸勵成放在扶手上的手頓時收緊,漆黑的眸子危險的的眯起。
她竟然真的跪下去了
那麼鋒利的玻璃渣子,渣子下面是一灘酒,而她就那麼沒有一絲猶豫的跪下去了
什麼都不要想,蘇瑤,就像在監獄裏的時候一樣,不管有多痛,只要閉上眼睛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不過是一點疼痛而已,死不了人的。
蘇瑤,你承受了那麼多,這點痛算得了什麼
她緩緩的移動膝蓋,玻璃渣扎進肉裏,隨着她每一次的擡起落下,一次又一次狠狠的嵌進肉裏。
昏暗的燈光下,陸勵成震驚的看着這一幕。
她真的是蘇瑤嗎
爲什麼這麼痛苦,這麼無理的要求她都會做
她的驕傲和自尊呢她的寧死不屈呢她的滿身傲骨呢
都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