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移動牀上的人,是潘明昊?
向暖這才注意到,迅速遠去的移動牀上確實只有小小的一團,明顯不是成年人的身量。“牧長官,剛纔牀上是不是一個孩子?”
“是。”
那就是潘明昊了。
“我想去看看。”向暖跟孩子打交道時間長了,最看不得孩子受罪,哪怕這孩子跟她沒有任何關係。更何況,潘明昊怎麼說也曾經是溫暖幼兒園的學生。
牧野一把將她拉住,困在臂彎裏。“你要是想知道情況,我會讓人打聽。你現在跟過去也幫不上什麼忙,而且,他們未必想見到你。”
人在遇到問題的時候都是不可理喻的。馬玉鳳本來就對向暖有怨恨,這會兒要是見到了,只怕更加不能善罷甘休。
向暖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只好打消這個念頭。“算了,咱們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向暖幾乎沒有說話,想想貝貝,再想想潘明昊,心情堵得厲害。
夜裏,向暖做了個夢。
她夢到自己幫李曉敏照顧孩子,結果卻不小心把孩子給弄丟了。她滿大街地找啊找啊,可是怎麼也找不到。李曉敏知道之後,突然狂性大發,抓着一把刀捅進了她的腹部……
向暖嚇得尖叫着驚醒過來,滿身都是冷汗。睜眼才發現,原來天已經亮了。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立馬將她收納進去,手掌富有節奏地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做噩夢了?”
“嗯,夢到我把貝貝給弄丟了,怎麼也找不到。”
牧野吻了吻她寒溼的額角。“我去給你倒杯水,順道幫你擦擦身子。”
向暖沒吱聲,軟軟地靠在牀頭,人仍有些混混噩噩,眼神也是渙散的狀態。
“來,喝點熱水。”
向暖就着他的手喝了兩口,熱水下肚,感覺一下子好多了。
牧野又打了一盆熱水出來,幫她脫了睡衣,擰了毛巾給她簡單地擦去汗水。“好了,時間還早,再睡一會兒吧。”
“那你呢?”按照她平常的習慣,這個時候她確實還在呼呼大睡,但牧野向來起得早。
“我就不睡了。還是,你想我陪你睡?”他笑得十分流-氓。
向暖難得沒罵他流-氓,而是點點頭,朝他伸出手。
牧野只好再次上牀,將她摟到懷裏,臉扣在他胸口,輕輕地拍打着她的後背。“別想了,放鬆身體,再睡一會兒。”
向暖試着照她的話去做,可惜結果不太理想,腦子裏亂糟糟的怎麼也平靜不下來,哪裏睡得着?“算了,我不睡了。”
牧野乾脆摟着她坐起來,一起靠在牀頭繼續膩歪。
向暖摸過手機,打開今天的新聞頭條。她本來就想隨意瀏覽一下,但很快就被其中一條新聞給吸引了注意力。
“父母雙雙外出反鎖家門,4歲男童不幸墜樓!”
向暖點開那條新聞,看了一下詳細內容。
新聞的大意是:潘某要加班,潘某的妻子馬某將4歲的兒子從幼兒園接回家之後,就將他反鎖在家裏,也出門去辦事了。孩子可能是玩打火機將布藝沙發給點着了,看到大火驚慌失措,家門又打不開,就爬到窗戶上去。窗戶的救生門疑似沒有上鎖,孩子就直接從救生門掉下去。好心人發現之後第一時間叫了救護車和消防員,孩子的父母也剛好匆匆趕回家。孩子已經暫時被搶救過來,但還沒有脫離危險,目前仍在重症監護病房。
這一夜過去了,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經脫離了危險。
“牧長官,你找人幫我打聽一下潘明昊的事情吧?”
“好。”
想了想,向暖又摟住他的脖子,仰頭望着他。“你不會生氣吧?我想知道潘明昊的情況跟潘頌陽沒有半點關係,我只是看不得孩子受罪。”
“放心吧,我還不瞭解你嗎?”牧野好笑地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這小笨蛋,總是恨不能憑一己之力讓天下所有的小孩子都能過上幸福的生活!
向暖皺了皺鼻子,呵呵傻笑。“我怕你誤會嘛。”
牧野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掀開被子,抱着她一起走進了浴室。
喫過早餐之後,牧野匆匆趕去緝毒大隊。
向暖則帶了兩個保溫桶和保鏢一起直奔醫院。
病房裏,鄭魁和李曉敏都在,同樣臉色憔悴,一看就是整夜沒睡。
田桂香倒是不見蹤影,大概是去照顧鄭魁他爸爸了。
李曉敏見到向暖笑了笑,念道:“你可得給我小心點,你要是出了什麼差池,我就是以死謝罪也彌補不了。”
“放心吧,哪有這麼脆弱。再說了,我也不是一個人來的。”向暖看了一眼門外守着的人。
“總之你給我小心點,我可不想看到你有一點磕碰。”
“是是是,都聽你的。對了,貝貝怎麼樣了?”
李曉敏的視線轉回牀上,看到熟睡的貝貝,眼神無比柔和。“一大早醒了,吃了東西,也換了藥,剛剛又睡着了。”
“那就好。能睡着是好事。”
“是啊。”
向暖指了指保溫桶。“我給你們帶了早餐,多少喫一點吧。”
李曉敏給了她一個擁抱,然後就在凳子上坐下來。“大叔,你也趕緊喫點東西吧。喫完了,你要麼去上班,要麼回家休息,我在這裏守着就行了。”
“不了,我今天請假,在這陪着貝貝。”
李曉敏動了動嘴脣,話到嘴邊又換了個說法。“那你趕緊喫,喫完了就給我躺着好好休息。你爸那邊也離不開人,沒準晚上你還得過去照應。”
至於田桂香,李曉敏已經不指望她了。
“好。”
向暖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建議:“要不鄭魁你回家去休息吧。曉敏你在摺疊牀上躺着,我在一旁守着貝貝,反正我回家去也沒別的事情。你們兩都得好好注意身體,否則這上有老下有小的,誰來照顧?行了,就這麼決定了。”
最後,鄭魁還是同意了這個提議,吃了東西又站在病牀前靜靜地看了貝貝一會兒,然後就回去了。
他一走,向暖就將摺疊牀打開,強迫李曉敏躺上去。“給我閉上眼睛睡覺,什麼都別去想。”
“暖暖,不可能的。”李曉敏搖頭,苦笑。“我現在是睜眼睛也好閉眼睛也罷,眼前總是出現那碗湯淋在貝貝身上的畫面,那就跟一把刀子似的一下一下捅在我的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