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小小的蟲類從沙土中爬出,它邁動着細小的節肢,在銀色的沙土上留下一個個點狀的腳印,驀然,它停了下來,帶着觸鬚的頭顱擡起,望向了遠處。
很快,它將頭顱低下,數條細小的節肢火力全開,不斷在地面滑動,刨出一個小小的坑洞。
平地風起,呼嘯的大風帶着無數的沙土碎石,朝着小蟲的位置席捲而來,它們不斷的咆哮,隨着沙石蔓延,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躲在洞中自以爲安全的小蟲,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剛剛挖出來的洞口,離自己所在的位置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直到躲藏在洞中的它,也跟其他躲在洞中的同類一樣,高高的漂浮在了天空,慌張的它,將數條節肢不斷胡亂擺動,卻對這突如其來的狂風無能爲力,只能越飛越高。
隨着狂風而來的,是一片龐大的陰影,它將方圓數百米的地域,都籠罩在了其中,直到黑影遠去,地面的風再次平息下來,只有無邊無際的沙地中,留下了一連串不知起始,接天連地的巨大梅花狀腳印。
剛剛落地的小蟲,還來不及再挖一個洞鑽進去,就被另一陣狂風高高的卷在了天上,再次遠去的它,努力向原本的家投了最後一眼,只看見一隻碩大無朋的鳥兒,站在了他家園的位置。
青鵬落地,看了看面前停下來的青黑色老虎,將頭顱一低,恭敬的喊道。“妖后。”
“找到了嗎”
“屬下無能,未能找到。”看着面無表情的蘿,青鵬的羽毛之間有些發冷,妖后的威勢雖不及妖王,但兇意更有甚之,遠比妖王的本能殺意,還要來得更加沉重,以至於他很有些緊張。
青鵬的翅膀不自覺的動了一下,彷彿這樣能讓他感覺到安全一樣,乾瘦的爪子也在地面上不自覺的抓了抓,在青色老虎的眼神示意下,青鵬將之後的事情彙報了出來。“王蝶和白鶴,已經循着氣味追去了。”
“嗯。”青色老虎點了點頭,將目光投向指尖纏繞着,已經快要燒完的毛髮,隨口對着青鵬說道。“退下吧”
“是,妖后。”
站在這風沙不斷的茫茫戈壁中,青色老虎高昂起巨大的頭顱,將目光投向遠處,隨着身邊黑影一閃,一隻倀鬼被召喚了出來,是一條龐大的沙蟒。“說吧,之後往哪裏走”
像是剛剛被製作成倀鬼,沙蟒的身軀很有些虛幻,隨着青色老虎出聲,他半虛半實的身軀,在對方的腳下盤成一圈,呆傻的聲音響起,帶着些剛剛甦醒的矇昧。“前面,前面有個營地。”
“直走”
“直走。”
.....
“這妖王,好強的威勢。”壯漢癱坐在地上,他的肉身或許與和尚相去不遠,但論到防禦力,他就遠不如和尚的金身了。
所以,剛剛那聲吼,讓離得過近的他,當真是受了不輕的傷勢。
域,都快要撐不住了。”止住血的和尚,同樣看着遠處的戰場,他對於這場戰鬥的理解,遠比壯漢要來得更加深厚。“他遠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強。”
“這老虎,肺活量好大啊。”少女的關注點,完全不在戰鬥的本身,她看着還沒有停下吼聲的林虎,看了看錶。“吼了這麼久了,還在吼。”
四下無人,林虎當然自由發揮,飛沙走石當中,吼聲造成的傷害,由淨土領域完全承受了下來,但這次出現的情景,卻與林虎剛來這裏時,完全不一樣。
那些房屋和地面,儘管在損毀,卻極其緩慢,彷彿被林虎吼聲震碎的,不是磚石,不是房屋,也不是泥土構成的地面。
而是鋼鐵,百鍊的精鋼。
這女鬼,似乎把這個村子,祭煉成了法器。
還有這種操作
好在誤打誤撞的吼了一聲,不然對方用這整個村子砸下來,怕不是有點皮哦。
女鬼的頭髮迎着聲波飛舞,卻逐漸減緩,最後柔順的垂在了她的背後。
吼聲停了,她長出了一口氣,看向周遭的地面,整個村莊近乎完全被摧毀,她花了不少代價才做成的法器,還未曾真正動用,就幾乎要毀在了這裏。
不過,倒也不全是壞事,正好舍了它,說不定還能有更大的收穫。
巨大的吸力從女鬼的口中傳出,正對正在喘息的林虎,趁着林虎氣息不勻,她發動了每個鬼類都會的招數。
吸收陽氣,血液醇厚,方纔能滋生陽氣,越是陽氣足的人,力量就越是強大。
妖也一樣。
而越強橫的氣血,所帶來的陽氣,對於鬼類來說,就越是滋補,但妖類,可不會任由鬼類吸收陽氣,多數時候,他們所彰顯的,都是完整的氣血。
但此時,卻有一個絕佳的機會。
“她用法器鎖住了那隻妖王。”少女的聲音帶着些緊張,他們此時,已經和那妖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已經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容不得她不擔心。
“淨土已經徹底損毀,法器也舍了。”和尚看着遠處已經徹底消失的村莊,站起身來。“妖王縱然再強,一時半會也脫身不得。”
“這丫的還在吸收陽氣。”看着如同洪流一般的熾熱陽氣,壯漢也跟着站了起來,他伸手在腰間一摸。“砍她。”
就在和尚強撐着要再次開啓金身之時,炙熱的氣流撲面而來,彷彿一尊不知道多高的火爐在身邊燃燒。
轟,彷彿大火點燃的聲音響起,赤紅色的光芒形成一條寬約數丈的光柱,直通天際。
月光被盡數衝散,滾滾妖雲再次遮蔽了天空,在氣血交融之下,妖雲由之前的黑色,變成了鮮豔的紅色,在黑暗中,發出如同火焰燃燒般的光芒。
以至於整個天空,都如同燃燒起來了一般。
壯漢半張着嘴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一會兒,他才組織起了語言。
“臥槽,好強橫的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