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沒有回答司行霈，笑道：“甭管什麼病，我心中都有數。”</p>
然後她問霍鉞，“霍爺，今晚的飯菜還合胃口嗎？”</p>
“很不錯。”霍鉞笑道，“司師座親自下廚的，飯菜還能有差？”</p>
說得顧輕舟和司行霈都笑起來，皆大歡喜。</p>
霍鉞和他們閒聊了很久，又說了些他最近的事給顧輕舟聽。</p>
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十一點，霍鉞這才起身告辭。</p>
他臨走前，對顧輕舟道：“我明天要回嶽城了，估計得走半個月。若是有了阿靜的消息，記得發電報通知我。”</p>
顧輕舟說好。</p>
她又對霍鉞道：“端陽節的時候，霍爺去幫我看看玉藻吧。”</p>
霍鉞道：“好，我會帶些小禮物給她。”</p>
司行霈則對顧輕舟道：“若不是你肋骨還沒有完全好，坐不得飛機，我真想帶你回去一趟。”</p>
顧輕舟遺憾嘆了口氣。</p>
霍鉞離開之後，顧輕舟和司行霈上樓休息。</p>
她的心思，暫時從蘇鵬的病情上，轉移到了司行霈身上。</p>
“這次出來有段日子了，你也是忙忙碌碌的，肯定佔了不少便宜，什麼時候回平城？”顧輕舟問。</p>
司行霈原本早該回去一趟的，只因顧輕舟摔斷了骨頭，他才留下來照顧她。</p>
他是想等她痊癒。</p>
顧輕舟如今這樣，飛機是坐不得了，司行霈也沒辦法將她帶走。</p>
“等你行動自如了。”司行霈道。</p>
顧輕舟說：“平野夫人不在，正是難得安靜的一段日子，你先去忙吧，我一個人無妨的。再說了，我已經能活動了。”</p>
司行霈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p>
頭髮短了，不能像從前那樣，一手可以延伸到她的尾巴骨處。</p>
想到她一次次以身涉險，像極了他，司行霈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p>
勸她的話，說了千萬遍。也威脅了也示弱了，她無動於衷。</p>
司行霈能理解她，有時候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和他一樣，都是有三分機會就拼七分的人，故而他們容易獲得成功。</p>
其他人還好，司行霈的行爲類似，導致他毫無資本去勸服顧輕舟。</p>
“顧輕舟，你什麼時候能消停呢？”司行霈喃喃，似嘆息，“我時常爲你提心吊膽的。”</p>
“彼此彼此。”顧輕舟道。</p>
司行霈又哈哈笑起來，親吻了她的脣。</p>
既然她開口了，司行霈考慮到平城的確積累了不少公務，他在太原府得到的東西，也要運回去一批，故而道：“我也明天下午走吧。”</p>
顧輕舟說好。</p>
司行霈又道：“那個蘇鵬，如果治不好他，就放棄吧，沒必要和自己較勁。”</p>
顧輕舟神祕一笑，略有所指道：“這次，我大概是真的治不好他了。”</p>
司行霈又問她到底什麼情況，她還是不說。</p>
她刻意賣關子，司行霈對她就有了幾分無可奈何。</p>
翌日下午，司行霈果然回了趟平城。</p>
他臨走前，反覆交代顧輕舟：“不準涉險。”</p>
“好。”</p>
“不準多管閒事，好好養傷。”司行霈又道。</p>
“好。”</p>
“要記得想我。”司行霈抱住了她的腰。</p>
顧輕舟的聲音裏帶着笑意，道：“好。”</p>
因有了飛機，司行霈從太原府到平城，二十四個小時就可以來回，跟他從前去駐地沒什麼不同。</p>
哪怕在平城，司行霈也不可能天天在城裏陪同她。</p>
顧輕舟習慣了。</p>
只是，每次的分別都難受，心裏好像少了一塊，一直空着，等他回來才能填滿。</p>
獨坐良久，顧輕舟知曉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只得等他下次回來纔會好受點，故而把這份情緒忍了下去。</p>
她還有點事。</p>
她去了趟葉督軍府。</p>
葉督軍正好在家，此刻剛散了軍事會議，在外書房見了顧輕舟。</p>
顧輕舟直接表明來意，問葉督軍：“您知道蘇團長的病嗎？”</p>
葉督軍看了她一眼，她還用單拐，腿腳並不那麼靈活，卻身殘志堅的要打聽事兒，不免對她生出幾分無奈的敬佩感。</p>
他道：“知道，他犯頭疼病。”</p>
“軍醫們怎麼說？”</p>
“都說查不出來，看來問題很嚴重。”葉督軍道。</p>
顧輕舟沉吟了下，問葉督軍：“如果真的嚴重到了一定的程度，要如何是好？住院治療嗎？”</p>
“嗯。”</p>
“那軍務怎麼辦？”</p>
“如果很嚴重的話，只能讓他提前退伍了。”葉督軍道。</p>
顧輕舟心中豁然開朗。</p>
她瞥了眼葉督軍，問他：“您覺得，蘇團長想要提前退伍嗎？”</p>
葉督軍被她問得有點發懵：“你別暗示我，我聽不明白，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p>
“我這是問您。”</p>
“他如今是團長了，自然不想提前退伍。退伍之後，他能做什麼？他又沒發財，又沒功業。”葉督軍道。</p>
軍方大佬並不窮，尤其是在這個年代，葉督軍手下那些師長，哪一個不是富得流油？</p>
沒錢，誰願意給葉督軍賣命？</p>
賺夠了養老的錢，要退伍離開，葉督軍能理解，可蘇鵬沒資格。</p>
他只是小小團長，紅利分不到他頭上，他說白了還不如鐵道衙門一個次長有錢。</p>
年輕，事業處於上升期，又深得葉督軍信任，還有可能娶到葉家的三小姐，爲何要退伍？</p>
葉督軍覺得蘇鵬不會自願退伍的。</p>
顧輕舟嗯了聲。</p>
她的眼珠子烏黑，似葡萄般，故而她眼睛轉來轉去時，非常明顯，有點流光溢彩的狡詐。</p>
葉督軍莫名其妙。</p>
“他找你看病了嗎？”葉督軍看出了幾分，問顧輕舟。</p>
他居然是此刻才問。</p>
顧輕舟道：“當然，要不然我幹嘛來問？”</p>
“我們家的事，你都知道的，我還以爲你隨便問問。”葉督軍道。</p>
顧輕舟：“……”</p>
葉督軍抽出雪茄，輕輕在桌面上磕了磕，半晌才剪開，點上之後，問：“你的診斷如何？”</p>
“我暫時還沒有診斷。我讓他去趟西醫院，做個檢查，拿到了結果再說。”顧輕舟道。</p>
葉督軍吐出一口雲霧。</p>
顧輕舟知道他最近心煩，不管是軍務還是政務，甚至葉姍，都讓他感覺不順心。前些日子的好心情，一掃而空了。</p>
她也不願意礙眼，問清楚了之後，顧輕舟起身告辭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