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家是被嚇了一跳的。</p>
“......這麼近，你們打個電話，又不是難事。”顏太太拍着心口，“半夜叫門，真是嚇死人。”</p>
只有出事了，纔會半夜登門。</p>
顧輕舟賠笑：“對不起姆媽。”</p>
然後她果斷把司行霈給賣了，“都是他，突發奇想，我怎麼會這樣冒失？”</p>
司行霈：“......”</p>
唉，夫綱不正。</p>
司師座哀傷的想了好一會兒，發現夫綱從來就沒正過，更傷心了。</p>
他們的到來，顏太太是非常開心的。</p>
她叫人準備大餐。</p>
到了嶽城，全是地道的嶽城名菜，顏家的廚子手藝不輸大飯店的。</p>
顧輕舟和司行霈還帶着玉藻去了趟公園。</p>
公園裏很冷，陽光卻明媚，不少小孩子玩皮球，司行霈也給玉藻買了一個。</p>
“我小時候沒有玩過皮球。”司行霈道。</p>
“阿爸，我教你。”玉藻很乖。</p>
司行霈的心一震。</p>
阿爸兩個字的份量，一下子就落到了他的心頭。</p>
他渾身的血液裏，都充滿了父愛。</p>
“好。”他道。</p>
玉藻不滿兩歲，小皮球玩得卻是很好。</p>
她也教顧輕舟。</p>
他們一家三口玩到了黃昏，司行霈帶着玉藻去喫好喫的，也給她買了很多禮物。</p>
晚上，他們倆拜訪了霍鉞。</p>
霍鉞這些日子忙，看着他們倒也不驚詫，笑道：“回來過年了？”</p>
“您很久不去了。”顧輕舟道，“如此看來，你白給司行霈飛機了。”</p>
霍鉞笑起來。</p>
“過了年還是要去的。我預感，阿靜一定在西北。”霍鉞道。</p>
這是顧輕舟回來之後，第一次聽到有人談起了阿靜。</p>
他們都避開那個話題。</p>
“嗯。”</p>
霍鉞也問起了程渝。</p>
顧輕舟和司行霈在嶽城逗留了兩天，然後他親自送顧輕舟回南京。</p>
到了總司令府，顧輕舟去給瓊枝送禮物，那是顏太太給的。</p>
副官上前：“師座，有太原府的電報，是程小姐發給太太的。”</p>
司行霈道：“她能有什麼事？”</p>
程渝無非閒了，寂寞了。</p>
他把此事放到了腦後。</p>
當天夜裏，司行霈準備回平城。他反覆交代顧輕舟，不許她去見顧紹。</p>
“這樣，除夕的時候我過來，我們一起去拜會他。”司行霈道，“算我仁義嗎？”</p>
“算。”顧輕舟摟住了他的脖子，親吻了他。</p>
司行霈離開之後的第二天，副官又送了封電報。</p>
“太太，程小姐的電報。”副官道。</p>
顧輕舟點點頭。</p>
電報還沒有譯。</p>
這不是公文，而是私人電報。</p>
顧輕舟也沒覺得程渝會有什麼大事。她記得自己離開的時候，程渝依依不捨，大概是很想念她了。</p>
她準備譯電報，傭人進來說：“太太，阮少爺來了。”</p>
顧紹......</p>
顧輕舟想到了司行霈的話，猶豫了下才說：“你去告訴他，就說我不太舒服，過幾日去看他。”</p>
傭人問：“太太，您哪裏不舒服？”</p>
顧輕舟搖搖頭。</p>
傭人這才懂了。</p>
顧輕舟沉思了片刻。</p>
就在此時，五姨太將熬煮好的燕窩粥端了進來。</p>
“少夫人，喝點燕窩。”她笑道，“這一向很忙吧？”</p>
顧輕舟跟五姨太花彥，算是熟人。以前在嶽城的時候，她還給五姨太看過病。</p>
她那時候很敏感，患得患失，生怕司行霈那混賬要她做妾。</p>
她太過於看重身份和尊嚴，怕得厲害，如今想起來，她真是誤會了司行霈。</p>
司行霈從來都捨不得讓她陷入低聲下氣的境地。</p>
“還好。多謝您。”顧輕舟道，“請坐。”</p>
五姨太就坐下。</p>
她和顧輕舟閒聊，態度很熱絡。</p>
顧輕舟也不是輕易給人拉臉的性格，就陪着五姨太聊了很久，直到傭人說開飯了。</p>
“一塊兒過去吧。”五姨太笑道，“您都餓了吧？”</p>
“真有點餓。”顧輕舟摸了下自己的胃。</p>
喝了一碗燕窩粥，把胃給喝開了。</p>
飯桌上，司督軍和司瓊枝早已入座，就等着顧輕舟。</p>
五姨太是不上桌的，她就在旁邊安箸佈菜。</p>
家裏不夠熱鬧，司督軍對五姨太道：“就像平常一樣，沒什麼忌諱，你也入席吧，輕舟又不是外人。”</p>
五姨太這才笑着，坐到了司督軍旁邊。</p>
飯桌上沒什麼聲音，偶然司督軍問一兩句，顧輕舟也答一兩句。</p>
飯後，司督軍說起了一樁事：“明天裴家的老太太做壽，請的是女眷，瓊枝你帶着你嫂子去。”</p>
司瓊枝臉色變了下。</p>
她試探着看向了司督軍：“阿爸，怎麼要我去？我一個小孩子......”</p>
司督軍看向了她，帶着一點啼笑皆非：“你還當自己是孩子？”</p>
他的眼神，他的表情，都好像在說：閨女，要點臉，多大人了還把自己當娃娃呢？</p>
司瓊枝：“......”</p>
顧輕舟笑出聲。</p>
司瓊枝立馬就撒嬌：“阿爸，你不會真想把我嫁到裴家去吧？裴家那孩子，可討厭了。”</p>
顧輕舟就問：“是上次那個同學嗎？”</p>
司瓊枝回憶了下。</p>
上次顧輕舟回來，他們逛街時的確遇到了一個人。</p>
那人對司瓊枝很熱絡。</p>
“不，不是同一個裴家。”司瓊枝道，“正好是同姓而已，他們倆家沒關係。”</p>
司督軍逮住了話音，問：“怎麼，你交了男朋友？”</p>
“沒！”司瓊枝否認。</p>
“那就行。”司督軍道。</p>
司瓊枝不滿：“阿爸，什麼年代了，您還要包辦我的婚姻嗎？我不想和裴家有什麼來往。”</p>
司督軍道：“試試看，又不會喫人。”</p>
瓊枝委屈極了。</p>
“我不想結婚。”司瓊枝心裏話脫口而出，“那些男的，哪一個沒有姨太太？”</p>
五姨太頓時如坐鍼氈，同時尷尬得臉通紅。</p>
司瓊枝也後悔自己口不擇言。</p>
顧輕舟裝作若無其事，在中間調停：“你大哥就沒有。再說了，婚姻是靠自己經營的，你怎麼這樣悲觀？”</p>
“聽聽你大嫂的話！”司督軍難得好脾氣沒發火，循循教導，“你是總司令的女兒，誰敢給你房裏添姨太太？”</p>
五姨太徹底坐不住，起身悄無聲息退了出去。</p>
顧輕舟安慰了司瓊枝半晌。</p>
等司瓊枝冷靜下來，顧輕舟回房之後，看到了桌上的電報，這纔想起什麼。</p>
程渝的電報，她還沒有譯。</p>
她頓了下，決定先去洗澡，洗好了躺在被窩裏，慢慢譯。</p>
她先去梳洗。</p>
等她換了睡衣坐到了牀上，把電報譯出來時，她的臉色一下子白了。</p>
手裏的筆，不由自主掉到了地上。</p>
顧輕舟只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逆行，她大聲喊傭人：“去，叫副官准備飛機，要快！”</p>
她的聲音，不成了樣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