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鉞年關有事，要回嶽城。</p>
而何微可以拿到行長的假期，一年能休息兩個月。</p>
“跟我回去嗎？”霍鉞問她，“正好也回你自己家過年。”</p>
何微是非常想去的，可她剛接手銀行，一切都還沒有穩定，自己離開半個月，實在有點冒險。</p>
老先生給了她這份工作，然而她能否服衆也要靠自己的能耐。她年紀太小，又是破格提拔，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話。</p>
何微道：“今年就不去了，不過你可以幫我帶點禮物回去嗎？”</p>
“好。”霍鉞道。</p>
何微又試探着問一句：“那你能陪我逛百貨公司嗎？”</p>
霍鉞笑道：“好。”</p>
何微低頭笑了。</p>
霍鉞就擡起她的下巴：“陪你逛街不是我的義務嗎？怎麼你偷樂，難道以爲我會拒絕？”</p>
何微又笑了。</p>
霍鉞認真看着她，似乎想跟她說更多的話，讓兩個人的關係更加自然一點：“難道不是嗎？”</p>
“我怕你煩。”何微笑道。</p>
“怎麼會煩，這是你做女朋友的權力。你就沒想過如何讓我履行男友的義務嗎？”霍鉞道。</p>
何微有點喫驚。不是驚訝他的話，而是驚訝自己，從來沒想過要他做什麼。</p>
她以前跟喬治在一起不是這樣的。</p>
男女朋友的發展，可能是夫妻。夫妻是這個世上最親密的關係，不管是心理上還是律法上，亦或者社會認可上。</p>
可何微對霍鉞.......</p>
何微怕是對隔壁鄰居都比對霍鉞親近。</p>
她得到了霍鉞，就像一個窮苦的女孩子，天天盼望有一條鑽石項鍊。昂貴的價格讓她傾盡所有也無法湊齊萬分之一，可突然有一天她真的意外得到了。</p>
她沒有喜悅，而是患得患失，生怕項鍊丟了，亦或者被她不小心弄壞了。更有甚者，她覺得自己的衣裳和妝容不配戴這條項鍊。</p>
別說親近了，她恨不能把它深深埋藏在保險櫃裏。</p>
“我......”她張口欲解釋，卻發現言語無力，不知從何說起。</p>
霍鉞的眼眸一黯。</p>
他拉了何微的手：“走吧，你想要買什麼，咱們這就去買。”</p>
何微點點頭，然後沉默了一路。她還在走神，就好像他們剛剛確定關係的那時候一樣，她滿腹心事。</p>
霍鉞的餘光看到了她。</p>
他在心中深深嘆氣，卻又無能爲力，只得想：“我到底應該拿她怎麼辦？”</p>
何微下了車，買了兩瓶汽水。</p>
霍鉞不愛喝這種東西，仍是拿在手裏，很給面子喝了一口。</p>
她的心情卻好轉了點。</p>
“......這件貂皮如何？”何微問，“香港這樣的天氣，根本用不上貂皮對吧？可我每次去喫飯，餐廳那些女人裏面穿薄紗外面也要套一件貂皮。”</p>
霍鉞道：“對，昂貴的東西象徵了身份。”</p>
“那我就給我姆媽買這件。”何微道。</p>
霍鉞看到她方纔拿了另一件：“不都買了嗎？”</p>
何微道：“這件好看。”</p>
她其實是想給她妹妹也買一件的，畢竟她妹妹也大了，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嶽城的東西陰冷，這衣裳既貴氣又保暖，年輕女孩子穿着俏皮時髦。</p>
可她身上的錢不夠。</p>
“你自己想要嗎？我給你買。”霍鉞道。</p>
霍鉞就不好勉強。</p>
何微買了很多的東西，衣裳鞋襪樣樣具備。她的確很有做大姐的派頭，弟弟妹妹們每個人都想到了。</p>
司機把她買的東西都搬到了車子上。</p>
何微想起他出門前那些話，也覺得他們這樣是不行的，故而她打算撒撒嬌。</p>
她挽住了霍鉞的胳膊，就像普通的女朋友那樣：“你陪我逛街太辛苦了，我請你喫飯好不好？”</p>
霍鉞道：“那是我的榮幸。”</p>
“可是我的錢都買了東西，你要幫我付賬。”何微眨了眨大眼睛。</p>
“行。”霍鉞揪了一路的心，終於舒緩了幾分。</p>
他們倆去找餐廳，路過一家店鋪，聽到了一首優美的鋼琴曲。</p>
何微駐足，對霍鉞道：“這是我學會的第一首鋼琴曲。那時候天天練，手指都練腫了。”</p>
霍鉞記得，她那時候就告訴過他，他一直記在心裏。</p>
餘後的很多年，他會時常讓人彈給他聽。然而他真正想要的，是何微給他彈一次。</p>
這家鋪子是賣西式結婚禮服的。</p>
霍鉞拉了何微的手：“進去聽聽。”</p>
何微隨後纔看到牌子，想要拒絕已經來不及，被霍鉞帶着進了店。</p>
可當她走進來時，迎面就遇到了喬治。</p>
喬治正在試禮服，黑色的燕尾服襯托着他修長身材，他深邃眉眼格外英俊。</p>
何微想起很久之前，她和喬治也商量過在哪裏結婚，辦什麼樣子的婚禮，請哪些客人等等。</p>
陡然如此相遇，她和喬治都愣住。</p>
“喬治，這套怎樣？”更衣室裏，羅艾琳穿着婚紗走了出來。</p>
她這套婚紗是全素的，沒有用蕾絲裝飾，裙襬曳地，把羅艾琳的身材勾勒得窈窕動人，又絲毫不搶奪她容貌的風頭。</p>
她的頭髮也盤起，滿眸喜色。</p>
何微沒想到他們要結婚了，詫異看了眼羅艾琳。</p>
羅艾琳當即變了臉。</p>
氣氛一時間尷尬極了。</p>
“咱們走吧？”何微拉了霍鉞的手，疾步往外奔。</p>
霍鉞停頓了一步，何微就放開了他的手，自己衝了出去。</p>
密佈在霍鉞心頭的烏雲，剛剛散去了幾分，此刻又重新聚攏。</p>
他們去喫飯的時候，霍鉞一直沒有說話。</p>
何微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臉色，想要說點什麼，卻沒找到機會開口。</p>
兩個人吃了飯，回到了家裏，霍鉞去了書房。</p>
後來隨從說什麼，何微隱約聽到了霍鉞砸了東西。</p>
隨從一臉菜色退了出來。</p>
何微心中隱隱不安。</p>
這天傍晚，霍鉞就對何微道：“我今天回嶽城了，爭取過完年早點來。你一個人真沒事吧？”</p>
“我沒事的，您別擔心。”何微說。</p>
霍鉞抱了她一下，轉身就走了。</p>
隨後幾天，何微的心情一直不太好。</p>
她看到了喬治，想起他們倆交往時的場景，再把它套到了霍鉞身上，何微覺得自己永遠不能跟霍鉞那樣。</p>
這個想法讓她很痛苦。</p>
而後她又想到，霍鉞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以爲她故意帶着他去婚紗店，試探他的想法？</p>
要不然爲什麼着急回嶽城，又發那麼大的脾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