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玖妍只覺得心臟抽痛，被複雜又濃烈的情緒淹沒。
“玖兒，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季晟鈺牽着蘇玖妍的手，不顧百姓們的注目，拐入另一個街道。
前方的道路，十分的熟悉。
不正是去季府的路嗎？
蘇玖妍並未詢問，只是默默跟着，深深吸着氣，不讓自己失控。
可情緒豈是能輕易平復下去的？
前世季晟鈺的慘狀歷歷在目，蘇玖妍的心不住的顫抖。
她根本就無法忘記，平常只是被隱藏了而已。
如今一朝爆發，蘇玖妍被恐慌籠罩。
敏銳的察覺到了蘇玖妍的情緒，季晟鈺突然一轉身，帶着蘇玖妍拐入一個小巷。
小巷裏寂靜無人，季晟鈺將蘇玖妍抵在牆角。
“玖兒，看着我。”
季晟鈺的聲音傳入蘇玖妍耳中，蘇玖妍下意識擡起頭。
從蘇玖妍眼中，季晟鈺看到了恐慌和驚懼。
一直以來，蘇玖妍都是信心十足，對一切都很有把握的樣子。
哪怕偶爾有情緒不受控的時候，也不會如此嚴重。
此刻的蘇玖妍渾身發抖，彷彿陷入了恐怖的夢魘中。
“玖兒，我是誰？”
季晟鈺摟緊蘇玖妍的腰，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中。
“季晟鈺……”
蘇玖妍叫了季晟鈺的全名。
突然，蘇玖妍伸出雙手，緊緊抓住季晟鈺的衣襟。
“季晟鈺，答應我，不論發生什麼，都要活下去！”
“就算我被人挾持，就算我死了，你也要活下去！”
“好好的活下去！”
蘇玖妍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嘶啞，可語氣卻越來越堅決。
季晟鈺眉頭一皺，儘管感受到了蘇玖妍的迫切和堅決，他也無法答應。
如果蘇玖妍出事了，他怎麼能活得下去？
只有他自己清楚蘇玖妍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麼。
季晟鈺跟御宥瑾不一樣，他需要旁人的拯救，而蘇玖妍就是拯救他的那個人。
小時候的第一次相見，到如今的相處，是蘇玖妍將他一點點拉出深淵，給予他力量，給予他對未來的嚮往。
“季晟鈺，你答應我！答應我好不好？”
說到最後，蘇玖妍的眼裏滿是祈求。
她接受不了，她真的接受不了。
腦海裏前世季晟鈺的慘狀和今世那晚季晟鈺用肉身爲她抵擋攻擊的畫面互相交錯。
蘇玖妍原本以爲季晟鈺養好了傷，她就會忘記。
可是沒有，只是蘇玖妍隱藏的太深了。
平常沒什麼，可一旦被勾出來，情緒就會爆發。
兩個場景疊加在一起，前世和今生重合，威力是巨大的。
季晟鈺沒有回話，低頭，堵上了蘇玖妍的嘴。
他不想再聽蘇玖妍說那些話，而且他也想不出什麼話來安慰蘇玖妍，只能用行動，表示他的抗議，也表明他的心意。
蘇玖妍渾身一震，話語被堵了回去。
季晟鈺一改往常的溫柔，也不像上午那般強勢入侵，動作相當激烈，彷彿在發泄着什麼一般。
血腥味兒在脣齒間蔓延，蘇玖妍清醒了一瞬。
季晟鈺擡起頭，而後又再次低頭，這一次對準的不是蘇玖妍的嘴脣，而是蘇玖妍的肩膀。
拉開衣領，重重咬在蘇玖妍的肩膀上。
蘇玖妍瞳孔一縮，終於徹底清醒了。
儘管動作激烈，可季晟鈺也不至於如此，他是被氣的。
“阿晟……”
蘇玖妍顫着聲音呼喚。
“抱歉，我沒控制住。”
季晟鈺深深吸氣。
他雖然生蘇玖妍的氣，卻也不忍傷害蘇玖妍，更何況是在蘇玖妍不清醒的時候。
可他實在是太氣了，也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
“阿晟，再咬一口，咬得深一些。”
蘇玖妍突然說了一個請求。
季晟鈺身體一僵，本想拒絕，卻聽到了蘇玖妍的話。
“阿晟，我想。”
季晟鈺無法拒絕蘇玖妍，可他又不忍心。
“阿晟，我想。”
蘇玖妍又重複了一次。
季晟鈺沉默一瞬，對着那個牙印再次咬了上去。
剛剛季晟鈺只是輕輕咬了一口，皮膚微微有些紅腫。
可現在，季晟鈺用了一些力氣，牙印清晰明顯。
蘇玖妍按着季晟鈺的腦袋，感受着肩膀上的疼痛，心臟狂跳，又酸又漲，同時又有一種暢快之感，彷彿所有的情緒終於有了發泄的出口。
“阿晟，再重一些。”
蘇玖妍請求着。
不夠，她要徹底發泄出去。
蘇玖妍清楚，她出問題了。
可是她想不到什麼好的解決辦法，只能跟着感覺，讓自己沉淪。
季晟鈺很聽話，用力咬着。
直至嘴裏出現了血腥味兒，季晟鈺才鬆開。
擡起頭，看着蘇玖妍，“夠嗎？”
季晟鈺的目光很深很深，聲音也極其低沉。
蘇玖妍敏銳的察覺到了，季晟鈺生氣了。
蘇玖妍伸手，抱着季晟鈺的腰，不讓他離開。
“阿晟，告訴你一個祕密。”
蘇玖妍將臉貼在季晟鈺的胸口，聽着他那劇烈跳動的心臟，心逐漸安定下來。
季晟鈺是活着的，他好好的活着。
季晟鈺沒有出聲，也沒有推開蘇玖妍。
他的確很生氣，可又怎麼捨得推開蘇玖妍呢？
“前世，我們也是一對兒。”
“可我被人下了蠱毒，忘了你，喜歡上了其他人。”
“爲了救我，你死在了我面前。”
蘇玖妍說着，眼前又浮現出了那副畫面。
只是比起剛纔，現在的她要冷靜的多，只是收緊了抱着季晟鈺的手臂，淚水在眼中打轉。
季晟鈺心頭一震，蘇玖妍所說的跟他之前做的夢對應上了。
只是那時他問蘇玖妍時，蘇玖妍說那只是個夢。
如今想來，應該不是。
看蘇玖妍的樣子，顯然是親身經歷過，纔會反應如此之大。
“你呢？你活下去了嗎？”
季晟鈺的聲音有些艱澀。
他知道自己在明知故問，可他依舊希望聽到他期待中的答案。
“我也死了，臨死前，我殺了所有人，報了仇。”
說到此處，蘇玖妍的淚水從眼眶中滑落。
她爲自己而哭，也是爲季晟鈺，更是爲兩人那飽受磨難的感情。
“玖兒，你好狠的心。”
季晟鈺突然嘆了一聲。
蘇玖妍抿嘴，沒有說話。
他明白季晟鈺指的是什麼。
前世，季晟鈺死了，蘇玖妍跟着一起去了。
可蘇玖妍卻要求季晟鈺好好活着，就算沒有她也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