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員們在他說完後頓時嘈雜起來，整個曬場猶如有幾千只鴨子一樣嘰嘰喳喳。
“咋好好的想到要養豬？咱能養得好嗎？”
“對呀，西家村大隊的那都給養死了，忙活那麼久，啥也沒賺到，還賠進去不少。”
“大隊長不是都說了嗎？會選人去人家養豬場學習，肯定不能給養死呀。”
有人在討論養豬的事情，有人盯上的那兩個學習養豬的名額，這要是學出來以後肯定是負責管理豬的，這活不累，工分還不少。
在討論養豬名額的基本上是那幾個跟安景之在村口大樹下聊過的老太太們。
原本被安景之那麼一說，她們其實心裏就有了一些想法，安景之又接二連三的表現怎麼這麼優秀，他們大隊也是沾了安景之的光，出去說自己是長雲大隊的人都有面子。
大隊長一說養豬，她們心裏馬上就同意了，反正又不用花錢，不是說了可以賒賬嗎？
要是賠了怎麼辦？肯定不會賠，寫文章都能登上首都日報的安小子咋可能讓他們賠錢？
就算真的賠了，那就繼續欠着唄。
反正他們欠的錢也不少。
付二奶率先開口，對大隊長說，“我家躍進機靈踏實又肯幹，我看就很適合去學習這個什麼……科學養豬！”
張五奶也是同意養豬的，村裏沒有能人，好不容易出了個有本事的，還不抓住機會，那真是要窮一輩子了。
張五奶的聲音也不小，“我家建剛不僅機靈踏實，人還長得壯實，養豬場以後有什麼重活他也可以幹，讓我家建剛去學吧！”
坐在他們這一堆的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了，爭先恐後的向大隊長介紹自家兒子的孫子。
把大隊裏的其他人都搞懵了，大家不是在討論要不要養豬嗎？怎麼她們好像就篤定一定要養豬，開始爭取名額來了。
人家都在爭名額，自己不爭那不就虧了嗎？
於是大家從開始要不要養豬變成了爭奪名額，似乎都默認了養豬這件事情。
把大隊長和一衆幹部整得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安景之微微一笑，靜靜的看着大家爭先恐後的介紹自家人。
見場面有些失控還偏離了本次主題，大隊長站起來擡手舉起喇叭，壓下大家的聲音。
“靜一靜靜一靜，大家都靜一靜，這次我們是討論要不要養豬的，至於名額的事情，得等養豬的事情定下才開始討論。”
大隊長一連說了好幾次，大家才慢慢靜下來。
“大隊長，那你說吧，啥時候開始表決，整快點吧。”
“俺同意，不用表決了，俺們都同意。”
大部分人都說自己同意，但該走的過場還是要走的。
徐燕芬下去給每一個社員都分發了一張小紙條。
站在衆人前面，心裏有些發虛，但她面色鎮定，努力做到聲音不顫，“這次咱們採取不記名投票，願意的就在紙上寫一橫，不願意的就在紙上寫兩橫。”
“不準交頭接耳。”
這樣一來，不管識不識字的都可以寫。
只有安家人一頭霧水，大家長在上面，家裏有本事的也坐在上面，他們要咋寫？
還是安二嬸低聲說，“你們傻呀，這事是景之提出來的娘肯定同意呀。就寫一橫。”
安家人坐得離前面比較近，安二嬸說的話直接被徐燕芬聽見，“咳咳。”
她沒說什麼，只是咳嗽兩聲，然後給了一個警告的眼神。
安二嬸訕訕一笑，低頭寫着自己的小紙條。
紙條被收上來，大隊長親自唱票，安景之負責記錄。
“一橫。”
“一橫。”
“一橫。”
“……”
差不多是念十次，纔會有一次出現兩橫的情況。
不到一會兒，唱票結束。
同意的正字寫了一大長排，不同意的那一排也就零星幾個正字。
結果很明顯，少數服從多數。
大隊長又拿着他那個喇叭，清咳兩聲之後開始宣佈，“結果大家也看到了，我宣佈，長雲大隊養豬計劃正式通過！”
大家並沒有什麼高興的情緒，反而是繼續追問，“那咱啥時候開始選去學習養豬的人？我家小子是真機靈，讓他去試一試吧。”
“這話說的，好像誰家小子不機靈一樣。”
眼見大家又開始爭起來，大隊長不得不連忙維持秩序。
“安靜，安靜！”
這次卻沒了效果。
大隊長不得不出動大殺器，“再吵就直接取消選舉權！”
這話一出，現場頓時安靜了。
就像是被按下的靜音鍵一樣。
“他們大隊優秀的小夥子很多。”
婦女主任立刻站了起來，“按理說隊裏的事我不該插手，但這事關係到咱們整個大隊的事情，關係到每一個社員的切身利益，有一句話我還是得說，養豬不一定要選小夥子，咱們村的小姑娘也有好的，家家戶戶的都要下地，咱也不缺那把子力氣。”
大隊長語氣一滯，看了一眼徐燕芬，又說，“這事是我考慮不周，主席都說好，婦女能頂半邊天，那這次去學習的人選，咱就選一男一女。”
婦女主任朝着徐燕芬微微一笑，又坐了下去。
“那咱們要咋選？還是不記名投票嗎？”有人問道。
除了這辦法，大隊長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更公平的方法。
大家一起推舉出幾個公認的機靈又踏實肯幹的候選人。
隨後大家就在這幾人之中投票，誰當選的票數最高就由誰去學習。
自家人被選中的這些人到處拉票，甚至還許諾要送幾把青菜作爲報酬。
“你們要是投我家建剛，我一家給……”張五奶一咬牙，“給一個雞蛋！”
一個雞蛋可不算少了，只是投個票而已，他們什麼也沒虧。
有些人自家沒被選中，自然是誰給的報酬多，那就投誰家。
對於下面的官司，上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只要不是太過分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被選出來的那些候選人，其實選誰去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