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淚婆娑的環視四周的災民，既不上前幫忙，也不轉身離開，一個個就這麼看着，也是，既然都是要死的人，誰還有心思管別人的閒事。
“爹，不許欺負娘，你放開我娘！”剛剛醒過來的小五看這爹孃這樣，上前抱住他爹的腿，盡力拖住他，不讓他靠近自己孃親，他小小男子漢，要保護孃親。
“小兔崽子，滾開！”男人大手一揮，小五真就像個球似的就滾出去兩三米，這力道該是有多大啊。
“看就讓他們看唄，老子都不介意，他們還能有意見？快點的，把銀子拿出來！”男人的手依然沒有停，在女人胸前亂摸，“你個臭娘們，不會藏到褲子裏吧？”
已經慌亂無助的女人聽到男人的話，都顧不上去看孩子，腦子頓時炸了，他這是什麼意思。看到男人的手逐漸往下，她嚇得連連搖頭，臉都白了，一個勁往後躲，可其他人好像喝高了的酒徒，這熱鬧看得越發起勁，他們圍着一個圈，小五的爹孃被圈在中間，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的。當真像極了那些耍猴戲的。
“你也算個男人？”一個瘦瘦高高的年輕男人攙扶着一個老婦人慢慢突破了人牆，走了出來。
他把老婦人攙扶到蘇莉面前坐好，朝小五的爹走去。大夥都去看熱鬧了，蘇莉跟前現在無人排隊，老婦人竟成了唯一的等待分診的病患。
“你，你想幹嘛？”小五爹是個外強中乾的，又是個窩裏橫，看這青年比自己還高，不由得有些發怵。可這麼多人看着，他也不能表現得太慫，這才梗着脖子發問。
“幹什麼？打你丫的混蛋！”青年照着小五爹的臉就是一拳，打得他頓時就站立不穩，暈頭轉向，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四周的看客隨着小五爹的步伐不斷改變着人牆的形狀，保持着於小五爹的距離，但也沒離太遠，太遠的話，這熱鬧豈不是看不真切了。
“呸！”小五爹好不容易站定了，摸了摸嘴角的血，一口血沫子吐在地上，論武力，他不是這青年的對手。他眼珠子骨碌碌亂轉一通，然後突然指着青年大罵。
“我說你好端端怎麼爲這個臭娘們出頭，原來是你們早有私情！”
“趙德順，你個小王八羔子，你竟然和我老婆有一腿，說，你們好了多久了？”
原本是打抱不平的青年聽了此話，頓時臊得滿臉通紅，這突如其來的騷操作把他打得措手不及，連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瞎說，我，我怎麼會和嫂子有私情。”他是看不得這個畜生如此對待自己老婆，可憐小五娘是真，但私情，絕對沒有！
“沒有？那你臉紅個什麼勁？被我說中了，臊得吧？”
小五爹看青年的反應，以爲抓住了青年的把柄，這個趙德順是他們家的鄰居，和寡母一起生活，都快二十了還沒有成親，他還奇怪呢，好好的人怎麼不娶妻生子。今天竟然爲自己老婆出頭，這其中還真說不定有些什麼他不知道的。
“臭娘們，你不守婦道！勾搭野男人，應該拉去浸豬籠！”小五爹越想越覺得他猜的沒錯，指着小五娘就開始滿嘴噴糞。
“你，你……”小五娘氣得整個人都哆嗦了，這個畜生，如此污衊她，這，這叫她以後如何擡頭做人，小五長大又會如何想她這個娘？突然喉頭一股腥甜涌動，一口血吐了出來，暈死過去。被踹飛的小五此時看到自己娘暈倒了，也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
“娘，娘，您醒醒啊。”他才那麼小，不明白他爹在說些什麼，更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只是一個勁的搖着他孃的身體，那一聲聲的呼喚，只叫的人心都要碎了。
“可是，小五娘她……”趙德順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小五娘和跪在一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五，總是有些於心不忍。
“別擔心，貴人會救她的。”老婦人朝蘇莉的方向看了看，料定蘇莉不會坐視不理。
果然是人老成精，蘇莉面色早就陰沉下來了，老婦人應該是剛剛看到了，纔會有此推測。
“飛鷹，廢了他！”蘇莉冷冷開口，看着小五爹的這個樣子就知道他是如何混賬了，在家裏肯定也沒把女人當人看，真是個下流坯子，不要臉，不僅倒打一耙，還滿嘴噴糞。
“是！”飛鷹早就想動手了，緊握成拳的雙手早已青筋暴起，礙於這也算人家的家事，她一直忍耐着沒動。現在主子發話了，她一個飛身就來到了兩人身邊。
男人都不知道身邊怎麼突然多出一個人，就被飛鷹一腳踹在襠部，整個人飛出去老遠。
“哎喲，哎呦！”他倒在地上，捂住襠部不住哀嚎。在泥濘的地上翻滾了一陣，最後眼一翻，也暈死過去。
蘇莉走到小五孃的身邊，查看了一下，是氣急攻心，再加上之前被男人踹了那一腳纔會吐血。她從盒子裏拿出一根銀針，在女人頭上和手上各紮了一針。剛剛收針，女人就悠悠轉醒了。她絕望的看着兒子，爲自己和孩子的前途渺茫而擔憂。
“娘……”小五看自己孃親醒了，激動得一把抱住自己孃親。
周圍的人看男人暈了，女人也被救醒，好戲散場了，又開始老老實實的排隊了。只是他們看蘇莉的眼神變得不同了。其實從小五好好的和他娘回到人羣，他們看蘇莉的眼神就發生了變化，原來這是一個厲害的女郎中，在如此短的時間裏就讓那孩子清醒過來了，還能自己走路。他們覺得自己的病有希望了。
在男人被踢暈之後，災民們更是對蘇莉多了幾分畏懼，連衙役都要聽她的話，出手還如此狠辣，這個人可不好惹。那些之前想賴着蘇莉求醫的人此時也打起了退堂鼓。
“小五，扶着你娘跟我走。”蘇莉朝小五招了招手。
小五疑惑的轉過頭，他不明白這個漂亮的姨姨叫自己幹什麼，又爲什麼知道自己的名字，所以無措的扯了扯母親的衣襟。
女人這才反應過來，想起蘇莉之前問她的話，拉着兒子走到蘇莉跟前，“撲通”一聲直接跪下。
“謝貴人再次救我母子。“她自己磕了個頭。
“小五，快給恩人磕頭，是她救了你，也是她救了娘。”女人看着孩子的眼睛，鄭重開口。
“謝謝姨姨救了小五和娘。”小五軟軟糯糯的開口，一雙大眼萌萌的看着蘇莉，然後對着蘇莉規規矩矩磕了三個頭。
“小五要叫恩人，不是姨姨。”女人糾正小孩的稱呼。
“沒事，就叫姨姨吧，我很喜歡他這麼叫。”蘇莉把兩人扶起來，孩子純真的眼睛讓她的心好似得到了洗滌，也爲這個污濁的世界帶來了一絲清明。
“你們就先跟着我吧。”蘇莉指了指身後的位置，那裏有一塊地方還算乾淨，“坐那等我。”
女人牽着孩子的手聽話的走過去，坐了下來，心裏不禁感慨：看來她今天真是遇到貴人了。眼裏的迷茫逐漸散去，一種叫“希望”的情愫慢慢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