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印度異聞錄 >第十五章 水嬰靈(二)
    直到深夜,少年和房東纔回來。這一層樓的租客因爲這件事情,都聚在房東門前嚷嚷着要退房退款。房東好說歹說,直到答應把房租降低一半,租客們才漸漸散去。不過所有人都像是約好了,沒有回各自的房間,反而是下了樓。看來,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誰也不願意住在這棟鬧鬼的樓裏面。

    “月,”房東擦着額頭的冷汗,心有餘悸地望着多麗的房間,“難道真的是鬧鬼嗎”

    作爲曾經的英國殖民地,印度人彼此稱呼沿用了英國人的習慣,所以房東稱呼這個剛搬進來沒幾天、名字叫“月餅”的中國少年爲“月”。

    月餅揚了揚眉毛:“心中的鬼才是最可怕的。”說完,留下了傻站着的房東,掏出鑰匙打開自己的房門進了屋。

    房東站了許久,才上了樓。

    夜已深,月餅推開窗戶,不知道何時,新德里又下起了濃霧。

    “沒想到這個城市,居然有這麼多水嬰靈的怨氣。”月餅點了根菸,深深吸了一口,把乾熱的煙氣吞進肺裏卻不吐出,憋着一口氣,沿着窗戶攀爬到了多麗的陽臺。

    陽臺與臥室之間的落地窗已經被反鎖,月餅摸出一枚曲別針,探進鎖孔別了幾下,輕輕推開了窗。

    屋子裏濃濃的血腥味還未散去,藉着慘淡的月色,牆壁上的小手印顯得異常刺目,彷彿隨時都能從牆上爬下來。而地面的紅色細痕卻消失不見,只剩下滿地的頭髮。

    月餅小心地撿起一根頭髮,用打火機點燃,頭髮沒有立刻彎曲燒焦,反倒像蠟燭燃燒起一團綠色的火苗。

    火苗越燒越旺,屋外的霧氣像是得到了指引,一縷縷飄進房間,圍繞着火苗,碰觸後發出“嘶嘶”的聲音,隱約還有嬰兒的哭泣聲。

    月餅一把抓滅了火苗,回到陽臺把清晨置放狗頭的花盆端進屋子,狗頭早已被警察帶走,只剩下浸透狗血的泥土。他抓起泥土,來到房間的西南角,堆出一朵蓮花的形狀。

    “哇”的一聲,從牆壁裏鑽出一道白影,“嗖”地鑽進了牀底

    屋子裏的霧氣越來越濃,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月餅跪在地上,打開手機的手電功能向牀底照去。

    裏面,是一個蜷縮在一起的、小小的白色東西,彷彿感知到了光亮,慢慢轉了過來

    一個嬰兒

    小嬰兒有着肉嘟嘟的胳膊和腿,像藕節一樣團成一圈圈,細細的脖子好像隨時會被碩大的腦袋壓斷,肚子上還有根乾癟的臍帶,早已變成黑色。一雙沒有眼球的黑洞洞眼眶裏冒出了幾絲白霧。對着光亮,嬰兒咧嘴一笑,嘴裏全是黑油油的頭髮。

    月餅舉着手機的手有些顫抖,向嬰兒招了招手,嬰兒像是能看見他,反而向牀底最深處躲去。

    月餅想了片刻,起身收集滿地的頭髮,在鏡子前聚成一堆,用沾着狗血的泥土圍起,把點着的桃木釘扔了進去。

    頭髮瞬間燃燒,亮起了綠色的火焰,整間屋子頓時變成詭異的綠色,一股奇怪的香味瀰漫開來,嬰兒在牀下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音。

    牀下又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嬰兒慢慢從牀底爬出,探着脖子,尋着香味來到火堆旁,黑洞洞的眼眶茫然地看着,含糊地叫“媽媽”。

    兩行眼淚從月餅臉上滑過,他抽了抽鼻子,摸着嬰兒的小腦袋,手指順着孩子褶皺的頭皮、稀疏的頭髮,慢慢撫摸到孩子的眼眶上。

    嬰兒蜷縮着身體,像只小貓般很服地蹭着月餅的腿。終於,月餅忍不住哭出聲,嬰兒“咿呀咿呀”叫着,滿臉着急,伸手摸着月餅的手背,像是在告訴他:“不要哭。”

    “對不起”月餅哽咽着,拿出兩枚桃木釘

    ,刺入嬰兒的眼眶

    嬰兒停止了動作,表情很不解,歪着頭,用插着桃木釘的眼眶望向月餅。忽然,甜甜地笑了,露出兩顆還沒長全的小牙,粉嫩的小舌頭上,纏着無數根頭髮。

    火堆“撲撲”跳動着火苗,瞬間暴漲到半尺高,桃木釘也跟着燃燒起來,宛如兩團跳動的鬼火。

    嬰兒慢慢爬向火堆,鑽了進去。

    “嗞”的一聲,綠色火焰把嬰兒包圍,在炙烤聲中,嬰兒化成了一團白色的煙霧,融進了滿屋的霧氣中。

    月餅閉上眼睛,嘴脣不停地哆嗦。

    忽然,一個女人,頂着溼漉漉的頭髮,從鏡子裏鑽出,嘶叫着伸手抓向月餅

    月餅急忙向後一閃,女人像蛆蟲一樣爬了出來,雪白的肉體早已糜爛。月餅靠在牀邊,默默地看着。

    女人執著地爬着,嘴裏發出仇恨的聲音,當她擡起頭時,那張因爲憤怒而扭曲的臉上,流下兩行血淚。

    “邪起欲漲,皆於心魔。心中無恨,自得極樂。”月餅朗聲說道。

    女人聽懂了月餅的話,不再爬行,慢慢地翻轉身體,露出幾乎橫切了肚子的一道觸目驚心的閃電狀裂疤

    一團白霧,飛快地鑽了進去。

    女人,笑了

    那團綠火跳到女人身上,騰騰燃燒。

    不知過了多久,屋子裏的霧氣更濃了,水泥地上除了那一圈被燒焦的泥土,什麼都沒有。

    月餅猛地一拳擊出,擊碎了掛在牆上的鏡子,露出了裏面的一樣東西他冷笑着跳出陽臺,順着窗戶爬到了四樓唯一一間亮着燈的房屋。

    身材臃腫的房東貓腰正從冰箱拿東西往塑料袋裏裝,根本沒有察覺到月餅站在身後。

    臥室的電腦開着,無數間房屋的畫面堆砌在屏幕上。

    “作爲房東,在每間屋子裏安上攝像頭滿足偷窺欲,這種心理用變態都難以形容了。”月餅把玩着瑞士軍刀。

    房東如遭雷擊,機械地站起身,手裏還拿着一截東西。

    被砍斷的人手。

    “爲什麼要殺人”月餅笑意越來越濃。

    “我給你錢,只要你放我走”房東把凍成冰坨、已經呈紫青色的手扔到地上,慢慢向後退。

    “咚”軍刀飛出,釘在房東的胳膊上。房東慘呼着跪在地上,額頭瞬間冒出黃豆大小的汗珠。

    “你不是我的對手,我只想知道,爲什麼殺人”月餅走到房東跟前,一腳踹出,幾顆斷牙飛出。

    “嘿嘿”受到劇痛的房東很陶醉地笑着,“好久沒有這麼舒服了”

    “說爲什麼殺人”月餅又踹出一腳,鼻裂,眉斷

    房東像只懶洋洋的肥豬躺在地上,哈哈笑着,卻不答話。好像月餅越是毆打他,越會感到快樂

    月餅講到這裏,忽然不再說話。我正聽得驚心動魄,心裏七上八下,見他臉色很難看,也不好追問。

    “房東到最後也沒有說出爲什麼殺人。”月餅連續抽了三根菸,才嗓音嘶啞地說,“不過我從他電腦保存的視頻記錄裏面,猜到了其中的原因。你推測一下,因爲我實在不想再多說了。”

    我理了理思路,仔細想了半天,想了很多種情況,可是卻沒有一個準確的分析,只好搖了搖頭。

    月餅臉色稍緩:“我還是告訴你吧,換誰也很難想出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