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斷食指的位置,居然長出了一顆細細長長沾滿黏液的肉芽,分明是一根還未完全長成的指頭
甘地這才相信瓦婭確實是個妖怪。僧侶舉起降魔杵,擊向瓦婭的額頭
骨裂聲響起,鮮血濺滿牆壁,瓦婭在劇痛中甦醒,低聲哀求:“你你救過瓦婭。你的妻子是不會害你的。我我不是妖怪。”
多年的夫妻感情在甘地心中迸發,他含淚說道:“請大師杵下留人”
年長僧侶厲聲喝道:“孽緣已盡,業障必除”
降魔杵再次落下,瓦婭頭骨被完全擊碎,白色的腦漿夾雜着紅色的血液,融成了一汪紅白相間的糨糊。
不知道是懊悔還是悲傷,甘地跪在瓦婭屍體旁邊失聲痛哭。淚眼朦朧中,他發現瓦婭還未長成的食指深深陷進堅硬的岩石裏,用血肉刻下了幾個字:我愛你孔雀
僧侶面無表情地走了,牢房裏只剩下甘地的哭聲。
光陰似箭,射不穿懊悔的心;歲月如梭,織白了思念的發。
宮殿如期完工。以宮殿名命名的女兒孔雀,已經出落成明眸皓齒的半大丫頭,甘地卻成了滿頭白髮的半百老人。每天,他都會來到誰也不準進入的後院,從清晨直到深夜。
而瓦婭所帶來的咖喱配方卻在孔雀王朝流傳開來,成了人們每餐必食的調料。
孔雀並不知道母親是如何死的,每次問起,父親總是淚流不止。這使她深深地相信,父親深愛着母親。
但讓她不解的是,隨着年齡的增長,父親看她的眼神越來越躲閃。
或許是因爲自己長得太像母親,父親想起了傷心事吧孔雀哀傷地想。
宮殿竣工那天,無憂阿育王親自趕來,厚賞了甘地。當晚,所有人都喝得大醉,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誰也沒有察覺,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撬開孔雀的房門,閃了進去
熟睡的孔雀枕着母親給她親手縫製的枕頭,這是母親唯一給她留下的遺物。突然,她被一陣燻人的酒臭味驚醒,身體像是被壓了一塊沉重的石頭,根本無法喘氣
她驚恐地睜開眼睛,一個男人,眼中閃爍着淫邪的光芒,正在解她的衣服
那個男人,是她們家多年的僕人,喬杜裏
她剛要尖叫,喬杜裏死死摁住她的嘴,塞進一塊破布,別過她的雙手,反綁在背後,撕下了她的褲子
孔雀絕望地叫着,喬杜裏舔了舔嘴脣,嚥下一口唾沫,喉結“咯咯”作響:“當年甘地讓我跟蹤你媽媽,可是他不知道,我早就被瓦婭的美貌迷住了哈哈哈哈瓦婭知道一個失去貞潔的女人意味着什麼,所以哀求我不要把事情說出去,她會保守祕密。何況宮殿還沒有竣工,她要回村落詢問
辦法,解救甘地。我偷偷跟蹤她回到了所謂的村落,沒想到那裏居然是一片墳地,而她鑽進了一個墳墓裏。我嚇得不輕,回來編造了這個謊言。甘地自然不信,甚至要殺了我可是我早買通了兩個人假扮僧侶,跟甘地說這裏有妖氣。呵呵,佛教徒自然對僧侶的話深信不疑,何況瓦婭回來後所做的一切更無從解釋,而且在瓦婭鑽進墳墓前,我發現她的食指竟然開始生長甘地這個傻瓜,居然爲此殺了你母親”
喬杜裏獰笑着,慢慢脫着衣服:“你長得太像瓦婭了,我在酒裏下了迷藥,今晚,你是我的。”
空洞的聲音,從門口響起。
“誰”喬杜裏如同受驚的兔子,猛地轉身門口,慘白的月色下,一個長髮覆面、全身肉已經腐爛大半的殭屍,僵硬地站着。
“你是我的”殭屍緩緩擡起頭,露出爬滿屍蟲的眼眶,幾塊碎肉渣子從臉腮掉落,唯有尚且完整的額頭,依稀有幾分孔雀的神韻。
“你你是誰”極度驚恐的喬杜裏已經嚇得站立不住,坐在地上,雙腳踢蹬着向後爬。
“我是你的女人瓦婭啊。”殭屍咧嘴笑着,舌頭早已萎縮成黑黑的一團,“當年你不是答應我替我保守祕密,等我回來,只要有時間就陪你嗎”
“你別過來”喬杜裏的腦袋狠狠撞到牆上,眼角已經撐裂,眼球凸出,瞬間佈滿了血絲。
“你不是最愛我嗎你看看到底是我美還是我的女兒美”殭屍一步步走到喬杜裏身前,喫力地蹲下,全身的骨骼發出斷裂的聲音。
“媽媽”孔雀已經吐出塞在嘴裏的破布,輕輕喊道。
殭屍沒有回答,輕輕抱着已經嚇癱的喬杜裏,吸出他的舌頭親吻着。孔雀真切地看見,無數條屍蟲從殭屍嘴裏爬出,順着喬杜裏的舌頭鑽進了他的肚子裏。
喬杜裏一動沒動,喉間到腹部的皮膚鼓起一串肉球,頭一歪,死了
“媽媽”孔雀沒有絲毫害怕,反而站了起來,向殭屍走去。
“不要過來,也不要責怪你的父親,他每天都在陪着我。”瓦婭沒有回頭,向屋外走去,“咱們家族,不是妖怪,只是得了一種奇怪的病,必須居住在埋葬死人的地方。我是唯一沒有得這種病的人,所以纔有機會來到世間,認識了你父親。他他對我很好。家族裏的先輩,爲了治癒這種病,製作了很多種藥,可是都不成功。後來他們發現,熬製好的咖喱加進人油,可以讓食用者有不知疲憊的效果。我在院裏熬了三天咖喱,抽取自己的人油滴了進去哎,緣生緣滅,都是命數。”
雪白色的月光越來越慘淡,籠罩在瓦婭身上,她的身體慢慢消失在空氣裏。
除了喬杜裏的屍體,屋子裏靜悄悄的,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
孔雀突然發現,剛纔在反抗的時候,母親縫製的枕頭被扯開一條口子,一根完整的、潔白如玉的食指,掉落在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