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印度異聞錄 >第八十四章 孔雀鬼珀的詛咒(五)
    所有發生的一切,我都懶得去想。因爲我不想接受一個事實:月餅,我最好的朋友,在古堡地下的密洞裏,爲了和他其實並不相關的東西,死了。其實,他完全可以若無其事地和我一起離開密洞,根本不用理睬鬼珀。把心放開,這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可是,他不會這麼做換作是我,或許,也不會這麼做。

    又等了半個多月,每夜我躺在樹上睡着都會驚醒。依稀看到那個熟悉的中國少年,正懶洋洋地站在樹下,摸了摸鼻子,揚揚眉毛,點了根菸,吐出一個滾圓的菸圈:“南瓜,你丫在這麼危險的地方睡得這麼率真,這麼多真得好嗎”

    可是,樹下什麼都沒有。手機早已經沒電,我終於決定回國。因爲我抱着一絲希望,如果月餅還活着,那肯定在寢室裏四仰八叉抽着煙,幸災樂禍地等我回去。到了機場,

    面對蟻潮般的乞丐,我把所有的盧布往空中一扔,乞丐們歡呼着爭搶。

    我心裏苦笑:“有舍纔有得。”

    換過登機牌,我回頭看了最後一眼,充斥着高科技現代感的德里機場,熙熙攘攘的人們拖着行李箱,演繹着離別、興奮、期待、平靜的衆生相。

    唯獨沒有我希望看到的那個人。

    我嘆了口氣,頭也不回地往安檢走去這是我第一次到印度,也絕對是最後一次

    過安檢的時候,我像耶穌受難般橫着胳膊,任由安檢人員拿着和超市掃卡機一樣的金屬探測器在身上掃來掃去。揹包正被履帶緩緩送進張着黑洞洞大嘴的透視機,探測器不停發出“滴滴滴”的聲音,安檢人員重點對着我的金屬扣腰帶摸了摸:“轉身”

    印航飛國內的飛機只有一條航線:德里孟買上海。我是火命,上海地理位置偏南,南方屬火,五行上二火相沖,不是很搭。不過我實在沒什麼心思想這個事情,只想早點回國。

    起飛時間比預定時間晚了五分鐘,原因是一位乘客遲到了。本來大多數乘客還表達着不滿,但看到最後登機的乘客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也就不再說什麼。

    印度的航班有股奇怪的味道,很像腳臭和酸奶混合在一起的味。不過飛機的配置挺好,還有艙外攝像頭可以看見飛機第一視角起降,但是配件設施的保養實在太差了,明明是新投入使用的飛機,像是已經用了十幾年,好多座椅上的蒙皮都破損,個人娛樂系統不停出現問題。我面前的顯示屏看着電影突然就死機黑屏,再看周圍好多都是黑屏。

    飛機用肉眼可以察覺的速度慢慢駛入起飛跑道,伴隨着刺耳的轟鳴聲,舷窗外的場景由清晰變得模糊,越來越快地向視線後方飛速閃去,直至變成一條條連接的直線。隨着一隻無形的大手把我死死壓在座位上,飛機終於脫離了地面的束縛,活潑潑鑽入雲中。

    起飛時所產生的強烈壓差讓耳膜如同被撕裂一般疼痛,我不停地嚼着口香糖來緩解這種疼痛感,胃裏一陣陣翻騰着要嘔吐的感覺。空中小姐已經進行完遇到緊急情況和突發事件的科普介紹,順便介紹了嘔吐袋的擺放位置,面帶職業性的微笑轉身進了一道簾子遮掩的機艙。

    這不是我第一次坐飛機,但是飛機剛脫離地面爬升至高空所帶來的那種身體失重的感覺,仍然讓我很不踏實。雖然現在飛機已經衝入雲霄,處於平穩飛行狀態,我此時已經解開安全帶,胃裏才稍微舒服點,踏着飛機的艙板,厚實得就如同踩在地面上,可是距離地面一萬米的距離仍然讓我不由自主地莫名恐慌

    。

    窗外泛着銀光的雲朵,大團大團地堆積在飛機下面,像剛下過大雪的蒼茫大地,美麗而寧靜。我默默地鳥瞰印度,想起月餅給我講的故事,我們共同經歷的事情,心裏很難受。

    突然,飛機劇烈地抖動,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失去控制,在強大的氣流裏不停搖晃;機艙內,飛機強烈的抖動讓空中小姐站立不穩,勉強扶着艙壁,神色倉促地告知大家要保持冷靜,繫上安全帶,從座位底下拿出救生衣穿上。每個乘客的頭頂掉下一個個像毒蛇似的氧氣罩

    不知道誰突然尖叫起來,所有的人都開始尖叫着混亂,各種各樣的叫聲都透着絕望的恐懼。大家想掙扎着起來,卻被安全帶捆綁住身體,有些人已經瘋了,拼命把安全帶解開,衝向機艙門,抓着把手歇斯底里地拽,大聲哭喊着:“我不要死,我要出去”

    所有人的臉都變得異常猙獰,面部肌肉不停地抽搐,眼神狂亂而暴躁一對夫妻開始激烈地爭吵,相互埋怨不該坐這趟飛機度蜜月,越吵越激烈,直至大打出手;忙着和旅途偶遇的姑娘搭訕的帥哥,剛纔還在暢談緣分和星座,忙着留電話號碼,此時卻面色死灰,雙腿不停哆嗦,完全失去了英俊的形象,甚至想把姑娘從座位上拽到身前,擋住即將面臨的災難;漂亮的女人不停地撕扯着頭髮,大把大把的頭髮連帶着頭皮被扯落,髮根滴着殷紅的鮮血;一箇中年男子不停地嘔吐,被他噴中的鄰座卻完全沒有意識到噁心,只是雙手合十,虔誠地閉着眼睛默默祈禱,希望遇到哪路過路神仙,大發慈悲救他於危難之中,至於飛機上其他人的死活,就不在他的祈禱範圍內了。

    母親輕輕吻着孩子嬌嫩臉頰,滾燙的淚珠如同斷了線的珍珠,落在孩子臉上。母親緊緊抱着孩子,把孩子放在座背和身體之間,似乎要替孩子擋住飛機撞擊地面後的強大沖擊力孩子完全不知道此時的情況,好奇地舉起肉嘟嘟的小手,摸着母親的臉,張開小嘴“咿咿呀呀”地天真笑着。

    華髮蒼蒼的兩個老人,手緊緊地攥在一起,面帶微笑,互相對望着,目光裏盪漾着一生的相愛歲月。

    也許能死在一起,對他們來說,是最深沉的愛情期許

    狹窄的機艙內,在這一刻上演着一幕幕醜陋、瘋狂、懦弱、勇氣、愛情的華麗表演

    飛機傾斜着插向地面,機艙沒有被固定的東西跳躍着滾向機頭,從舷窗看去,閃着耀眼白光,遮擋着飛機與地面的雲層被飛機急墜帶起的氣流撕裂,遙遠的地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急速墜落帶來的壓差,讓所有人的耳朵裏、眼睛裏、鼻子裏流出了一道道血痕,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看不到任何東西。機艙內變得沉默,死亡前的沉默

    終於,飛機與地面慘烈地碰撞,隨着刺破耳膜巨大爆炸聲,氣浪衝擊着機艙內的一切,滾落到機頭的那些沒固定的東西,像子彈般射向所有人,雖然這些人早已經被氣浪強烈的衝擊震碎了內臟,變成了屍體,但依然被這些東西切割得支離破碎

    巨大的深坑,耀眼的火光,一波接一波的爆炸,散落在荒野上的殘肢,燒成黑炭的屍體

    我猛地驚醒飛機正常飛行,乘客們悠閒地各做各事,擦着額頭的汗,我心有餘悸地想:還好只是個噩夢。

    夢境實在太過真實,我心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空中小姐端來了我要的可樂,連忙喝了一口定定神。正在這時,飛機突然猛烈顫抖,可樂飛濺而出,灑了胸前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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