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燈結綵的朝凰宮佈置的格外喜慶，窗戶上貼着大紅雙喜字，宮女們全部退了出去，偌大的寢殿之中，只剩下兩個相對而坐的身影。
夜色深了。
赫連燼看向白鳳凰，問道，“劫糧案，你有把握？”
“當然。”白鳳凰薄脣一挑，氣定神閒，“秦王就放心吧。我既然答應了做你的王后，哪能上任第一天就被人趕走，那不是笑話？”
赫連燼並不再多言。看了她一會兒，突然轉身便走。
白鳳凰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媚若桃花的眼眸水靈靈看着他，“你要去哪？”
“這裏只有一張牀。”赫連燼說道。
白鳳凰噗嗤一笑，“王上，我現在可是七國公認的狐狸精，將你迷得暈頭轉向，不顧一切也要迎娶入宮，不惜在祭祖之時誓不再另娶的女人。你對我癡戀成狂，結果新婚之夜，跑出去睡？是怕別人不知道你我之間有貓膩嗎？”
“那我在地上睡。”赫連燼道。
白鳳凰黛眉輕挑，“地上膈應，一日也就罷了。以你對我七國皆知的寵愛，你從此以後都得睡在我宮裏，天天睡地板，我怕你腰不好。”
“我腰很好。”赫連燼這一句倒是反駁的很快。
果然，男人在某些方面永遠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自尊。
白鳳凰簡直忍不住想笑，“行行行，我知道你腰好。我也是爲了秦王的身體着想，牀榻這麼大，中間再躺一個人都沒問題，還怕睡不下你我二人。”
赫連燼看着她的眼神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怎麼？擔心我對你圖謀不軌？放心，一人一半，我絕不過線，不會對你做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情。”白鳳凰一本正經憋笑說道，“你武功高強，又不是打不過我，還怕我霸王硬上弓啊？”
赫連燼的眉頭皺着，陷入猶豫和思考之中。
“行了，別想了。本教主說的出做的到，既然說了不會對你亂來，就是你脫光了，我也坐懷不亂。”白鳳凰拉着他的手，便在牀榻上坐下，打了一個慵懶的哈欠，“今天折騰了一天，你也該累了吧。咱們睡覺。”
說着，白鳳凰便鬆開了他的手，自顧自解開腰帶，脫下外衫，褪去鞋襪，只着一件單衣，一個咕嚕滾進了牀榻裏側。
赫連燼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
“喂，我又沒脫光，你之前不還想偷看的嗎？害羞什麼？”白鳳凰躺在榻上，身上僅搭了一件冰涼的薄紗，更顯得身形曼妙。
赫連燼冷梆梆說道，“非禮勿視。”
“喔？我一個江湖女子，可不懂這種大道理，你快脫了衣衫，讓我看看。”白鳳凰趴在枕頭上，看着他笑吟吟調戲。
赫連燼當做沒聽見，從書架上拿起一本書，坐在牀榻外側，假裝認真看書。
“不是吧？這麼晚了你還有心情看書，上牀來講些悄悄話嘛。”白鳳凰故意鬧他，修長如玉的食指輕輕戳了戳他的後背。
但赫連燼不爲所動，連頭也不回，就彷彿書裏有什麼好看的東西一般，移不開眼。
“喂，秦秦大寶貝，你怎麼背對着我，轉過來說說話……”
“你這麼悶，怎麼還有女子會看上你，她們真是眼神不好。”
“你幹嘛看書不睡覺，是怕睡着以後我對你做什麼嗎？你這是懷疑本教主的人品，本教主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嗎……咳，我還真是。”
身後的人絮絮叨叨，赫連燼的視線落在書卷之上，但是一頁都不曾翻過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她的聲音，她的氣息，她的味道，她的嬌笑，從四面八方包裹而來。
無處可躲。
“阿燼……”
身後的人淺淺喚了一聲，但許久都沒有接下一句，只剩下她悠然平穩的呼吸聲。
她，睡着了。
赫連燼這才輕輕地轉過身，燈下看美人，越看越醉人。
她美得彷彿一幅畫。
她會不會趁他睡着做些什麼不知道，但是他要一直盯着這樣一張臉，肯定忍不住要做點什麼。
也只有看不見，才能剋制。
赫連燼將書卷輕輕放下，熄了燈。
脫鞋，在她身旁躺下。
寢宮裏很安靜，一片漆黑，只有牀前兩雙並排一起的鞋，成雙。
赫連燼躺了一會兒，突然翻了個身面朝白鳳凰。
她睡覺的姿勢側臥着的，正對着他，黑暗之中輪廓模糊。
赫連燼伸出手，在堪堪落到她臉上的時候，停住了。
靜止了好一會兒，赫連燼的手還沒落下，但脣已經沒忍不住，覆上了她的額頭。
一個輕輕的，吻。
她還沒對他做什麼，但是，他先忍不住，偷親了她。
……
宮門外是守着的輕風和月影，屋內燈光熄滅。
“可惡。王上竟然和她一同睡下了。”月影氣呼呼地跺腳。
輕風不由好笑，“洞房花燭夜，王上難道還出來嗎？行了，別鬧脾氣。從今以後，白教主就是咱們的女主人。”
“我就是不服氣嘛。七國貴女，哪一個不比她好，王上卻娶了這樣的妖女……真是可惜了……”
月影氣呼呼地拔着庭院裏的樹葉，輕風見此只是笑着搖搖頭，由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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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蕙站在屋檐下，望着庭院深深，流水淙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公主，更深露重，看着天色是要下雨了，您快進去吧。”婢女拿着披風走上前，攏在歐陽蕙的身上。
歐陽蕙卻搖搖頭，神色哀婉，“冬兒，你說王兄，此時在做什麼？”
“公主，今日是秦王大婚之夜，他當然是……公主，您快些進去吧。您瞧，下雨了。”婢女冬兒擔心說道。
歐陽蕙伸出手，夏夜的雨說來便來，淅淅瀝瀝，打落在她的掌心，格外冰冷。
只有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纔會是笑到最後的人。
如今，並不是最合適的時機。等將白鳳凰利用完了，她一定把這個女人，踩進泥屑裏。
讓她再也不可能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