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婉柔含着淚福身,“祖母教導,銘記在心。柔兒再也不敢有尋死之心,不敢辜負祖母和父母這麼多年栽培教導之恩。”
“這纔是我的好孫女。快起來吧。”老太君安慰說道。
葉慕兮和葉婉柔對視一眼,葉婉柔還以爲葉慕兮會嘲笑她,但是她只看見葉慕兮一如既往的風輕雲淡,可這樣渾然不在意的表情,更讓她怨恨。
江州文會的事情已經傳回來,葉慕兮是最大的贏家,葉婉柔對她憤恨到了極點,認爲這本來該是自己的榮耀,都是因爲葉伊芸這個賤婢,害的自己污了名聲不得不提前退場,給了葉慕兮出風頭的機會。
她恨葉伊芸,恨林士銘,更恨葉慕兮。
而葉慕兮也很瞭解葉婉柔,這個心思歹毒城府極深的女人怎麼可能爲了這麼一點小事就自殺。她純粹是做出這個樣子,讓江州人都知道她葉婉柔的堅貞而已。
老太君盼着她進入朝凰書院,優渥相待。但是有她葉慕兮在一日,葉婉柔就別想進入朝凰書院。
“二丫頭雪兒,失手將堂妹推入湖泊,毫無姐妹情誼,太讓我失望了。老身不得不做出懲處,以正我葉家家風。”老太君的目光落在被綁在地上的葉婉雪,眼神又是憤怒又是心疼,最後嘆了一口氣說道,“明早便將這個孽女送去水月庵,清心修行,喫齋唸佛,洗淨她的罪孽,半年後再接回來。”
一聽這話,沈韻佩連忙磕頭哀求,“老太君開恩,雪兒她只是一時糊塗,她不是故意的。求您不要把她送去水月庵,那種清苦的地方,她怎麼受得了。”
葉婉雪如今只是一時被嚇,差不多兩個月就能養回來,說不定還趕得上朝凰書院的選秀。但要是被送去水月庵半年,就徹底失去了這個鯉魚躍龍門的機會。
“這是對她的懲戒。她對堂妹下此狠手,就該喫齋唸佛,洗清罪孽。”老太君不顧哀求,冷冷說道。
“老太君,您也說了,咱們葉家閨秀就指望着這次朝凰書院的選秀。”沈韻佩忍不住抱怨道,“葉婉柔被人當衆輕薄都還能去考覈,我家雪兒雖然把葉慕兮推下水了,但是也不影響她參加考覈啊?”
旁邊的葉婉柔臉色瞬間一沉,心生恨意。
老太君憤怒說道,“混賬東西。今日能對慕兮下毒手,來日就能這麼對柔兒、清瑤,我豈能爲了她一個,讓我葉家損失三個閨秀。老身已經決定了,決無更改。”
“你閉嘴。”葉凌海一看見老太君怒,直接捂住了沈韻佩的嘴巴。
葉慕兮掃了一眼被綁成糉子的葉婉雪,她此時渾渾噩噩還不知道她的命運已經被流放水月庵,看見葉慕兮看着她,瞬間驚嚇的拼命大喊大叫,但是被堵着又被綁着,喊也喊不出來,就只剩下一個人在那扭來扭去。
老太君繼續說道,“三丫頭芙兒,你就好好躺着養傷。朝凰書院考覈之前,不準踏出房門半步。如果我現你走出芙蓉閣,整個大房一起受罰。”
葉婉芙委屈的,她好端端躺在牀上養傷,怎麼就莫名其妙被禁足了?其實老太君是怕這些孫女不消停,再起風波。
老太君並不多看她,視線落在葉伊芸身上則明顯地變成了厭惡,“祖宗在上,老身管教不力,讓葉家出了葉伊芸這種逆女。本來應該責打之後也送出去水月庵受罰,但是念在她即將成親,只能把她嫁出去了。暫不做懲罰,明早起禁足,等到出嫁那天直接擡出府。”
葉伊芸臉色慘白,自己還是沒逃過要嫁給陳嘯威的命,但葉家的人她都得罪光了,只能默默流淚。
“趙夢蘭,你給我好好管着大房,不要再惹出什麼事了。”老太君看見這一地跪着哭的人就覺得頭疼。
趙夢蘭本來心底憤怒難平,但是看見葉婉雪這麼慘,就有種幸災樂禍的快感,起碼她的大女兒還能去考覈,小女兒還能去碰碰運氣,哪像二房的葉婉雪嚇的失心瘋,還被送去水月庵流放。
說是半年後接回來,誰知道半年後又是什麼光景。
“是。老太君安心,兒媳一定好好管教。”趙夢蘭看着已經哭的快暈過去的沈韻佩,聲音裏不自覺就輕快幾分。
罰完之後,老太君的目光掃了一眼葉伊琇,直接忽略,對着林明玉說道,“老三媳婦,從今天開始,西四院歸你管了。”
“我?”林明玉受寵若驚,一臉驚愕。
別說她了,其他人也都愣了。這麼多年,自從老三死了之後,三房雖然還有孤兒寡母,但是就跟四房一樣,已經徹底沒了權勢,以至於葉府只知道大夫人二夫人,不知道還有位三夫人。
這還是老太君第一次分權給三房。
瀟湘苑和紅楓苑都屬於西四院之一,老太君這是看在葉慕兮的面子上,才擡舉三房。
“嗯。”老太君皺了皺眉,對林明玉這反應不太滿意。
倒是葉慕兮福身一拜,輕聲笑道,“祖母恩典,慕兮謝祖母。”
林明玉堪堪反應過來,福身拜謝,“兒媳謝老太君。一定盡心盡力。”
沈韻佩纔剛剛抓住西四院北四院的權沒捂熱乎,就一下子被人分了一半,氣急攻心,兩眼一翻,這下是真的暈過去了。
老太君看見葉慕兮就高興,親手扶着她起來,剛纔的嚴厲完全不見了,和風細雨說道,“慕兮,你這段時間就安心準備書院的考覈。不過也不能閉門不出,文會也要常常參加,不然別人倒是要懷疑,你這三枚牙雕竹牌是怎麼獲得的。世子爺厚愛,但你更不能留閒話給別人。明白嗎?”
“謝祖母教導。慕兮一定會找機會,讓大家都知道慕兮的女紅和廚藝,當得起牙雕竹牌。”葉慕兮淺笑。這一刻,她知道老太君是真的爲她着想。
但前世那個在她毀容之後,逼着她給五十歲舉人老爺當續絃的,也是這位祖母。如果不是那時候爹爹回來,她的命運會比前世更悽苦。
大家族的感情和利益本來就交織在一起,很難分清。
葉慕兮也並不打算分的太清,就像她自己如今不也是在利用祖母掃平自己的路嗎?
無論對錯,無愧於心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