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有理由。
楚憐嘆了一口氣，“姐姐，也許不知，其實才是一種幸福。你好好的做秦王后，做魔教的教主，我私心裏希望，你不要知道真相。但這又是燕王所託，是你本該知道的事情，我十分矛盾……”
“憐兒，不管真相是什麼，我都要知道。”白鳳凰心底咯噔一下，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爲什麼，過去是她不願想起的回憶。
她不明白。
爲什麼世人都說她和秦王矢志不渝，可她卻不願靠近他。
她更不明白。
“這是燕王給姐姐的親筆信，姐姐看過，便知道了。”楚憐從袖袍之中取出一封貼身收藏的密信，遞給白鳳凰。
白鳳凰立即拆開。
宣紙之上，是她熟悉的字跡。燕少御每月不止往醫仙谷寄一封信，她對他的字跡，一眼便認了出來。
燕月卿卿。
展信第一句，便是她熟悉的開頭。
“抱歉，我騙了你。但若可以，我希望能騙你一輩子。將你妥善珍藏，不再受到任何傷害。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把我們都不想面對的過去，說與你聽。”
“秦王說的都是事實，你是白鳳凰。但在這之前，你是我的燕月。我和你說的過去，確實是你的身世，只是去掉了秦王這一段，你最不想接受的記憶。”
“延興二年，秦王復國最後一戰大獲全勝，但他以自己爲誘餌，引開我軍主力，身受重傷，一路逃到燕國一處亂葬崗，被路過的你好心撿回去。你心地善良，不知他是秦王，將他醫治。但煎藥之時，誤採合歡……”
“之後，你便一走了之，音信全無。我一直在尋找你，未果。後來，你流落江湖，建立魔教。才知自己救了秦國國君，救了我一生之敵，愧疚難安，便嫁給他，欲取秦國贈我，助我一統天下。”
“一年前，你將秦王的部署告知我，讓我一舉重挫秦王。而此時，大周想陷害你出賣秦王，我便和他們合作，栽贓蕭洛衣。他們並不知，歪打正着，你本來就是我的人。”
“而我揭穿你，只是想讓你在秦國待不下去，回到我的身邊。燕月，我想要的不是秦國，只是你。若不是逼的你走投無路，你又怎肯和我回家。”
“我知道你心中愛的人一直都是我。當年我爲了西川百姓，前往醫仙谷求藥，你不惜千里，趕來相助。冒着暴露身份的風險，與我同生共死，一同拿到解藥。若不是你，我早就死在緣空山，那時候我便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把你帶回來。”
“你失去記憶，我竊喜不已。我不想告知你這一段過往，因爲我怕你依舊不肯回到我的身邊。燕月，對我來說，你是否成親生子，真的不重要。我多麼希望，你永遠不會知道你最不願意面對的這段回憶，多麼希望，這一切沒有生，你我還是你我。燕月，無論如何，我都要帶你回家。”
“此生，我必定踏平秦國，接你回家。你就在秦國暫待，等我，可好？”
原來……
這纔是全部的真相。
她心中的困惑，都得到了恰到好處的解釋。爲什麼她對秦王毫無親近感，甚至想起他就頭疼。
爲什麼燕少御不惜生死，孤身入秦國救她。
爲什麼她潛意識不想記起這段回憶。
秦王沒有騙她，是她騙了赫連燼。原來，她纔是那個騙子。
“姐姐，這個祕密，你可萬萬不能讓赫連燼知道了，他若是一怒之下，那你……”楚憐憂愁說道，“兩國交戰，勝負難論。燕王未必能順利接回姐姐，姐姐又還願意回到燕國嗎？”
白鳳凰微微搖頭，“我現在腦子很亂，我也不知道。”
她愛的人是燕少御，卻嫁給了赫連燼，還有一個兒子。這樣的事實，還真是知道了比不知道更煩惱。
她當不了白鳳凰，也當不了燕月郡主。
“秦王對姐姐一片真心。他都病成那樣，還千里迢迢找到你。爲你六宮無妃，情深義重。我也能感覺到，姐姐其實是很在意秦絳公子。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即便姐姐一開始另有目的，但也會爲秦王的真情而感動吧？”楚憐忍不住說道，“姐姐已經爲燕王做了那麼多，便是愧疚，也該還清了。憐兒倒是真心希望，姐姐能放下過往，繼續當一個秦王后，有何不好呢？”
“憐兒，你希望我留在秦國？”白鳳凰有些驚訝。
楚憐低垂下眼眸，“燕王派我來，我想，他希望我做一個說客。我也真心希望，可以和姐姐共侍一夫，一輩子生活在一起。但是，我見秦絳公子爲姐姐取藥，不惜生死，這樣的人，若是能夠遇到，怎捨得辜負。若有一個男人能爲我如此，我便死生都隨他了。”
“而且，嫁衣的毒，女官的針對……憐兒清楚，這只是一個開始。燕王愛姐姐，但他有六宮三千，還有家國天下，姐姐跟着他，一輩子都要陷在宮鬥之中。要做出很多讓步，很多犧牲，就像我的母后，她是楚王后，和我父王也是青梅竹馬，蹀躞情深，卻最終，在失望和心力交瘁之中，鬱鬱寡歡，最終病逝。”
“我不想姐姐，變成我母后那樣。秦王不一樣，這天下，沒有第二個秦王了。”
天下的女子，沒有人不想一世一雙人。
可這天下的君主，再喜歡一個女子，也無法爲她如此。
確實，這世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秦王了。
可是，她又有何資格，配得上這麼好的秦王呢？
……
醫仙谷主薛清淺，就在秦國。
白鳳凰召見了她，詢問當年取藥之事，所得答案，和燕王所說恰好吻合。
“你染上瘟疫，被燕王帶走，後來秦王潛入燕國，又將你救走……”薛清淺眼神複雜地看着鳳座上坐着的女人。avv
世事還真是無常。
赫連燼回來了，但白鳳凰，竟然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