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劉總。”她放下電話，心裏思忖着是什麼事，一邊急匆匆進了劉總的辦公室。
“小程，下午去李局辦公室一趟。”劉總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把上禮拜剛買的春茶給李局送過去一份，順便約他這個週末在錦江聚一聚。”
“劉總，我在公司還算不上能說話的，我給李局送東西會不會”程曦嘴上這麼說着，其實是推脫不想去。
她這輩子，最怕的就是溜鬚拍馬、點頭哈腰之類的逢迎之事。
“誰說的，你在我們公司財務部已經快4年了，畢業實習也是在這，我很看好你，上次喫飯李局也說了，對你印象深刻，再說了，在領導面前多跑跑多結交一點人，對你只會是好處。”
印象深刻
這幾個字好像烙印釘在她的心上，說不出的滋味。
程曦只有默默地點頭。
她心裏纔不那麼想，她不是有遠大抱負的人，也沒有多大的野心，錢，夠花就行，權和利，對她來說糞土一般，她何必爲了她不想要的東西折自己的腰。
“小程，聽我的沒錯，你還這麼年輕，以後上升的空間大着呢。年紀輕輕的，還這麼漂亮，去了好好說些漂亮話，李局高興了，對整個公司都有好處，是不”
“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出去吧。”劉總貌似很滿意地點點頭，接着喝起他的茶來。
程曦施施然退了出去。
林欣似乎一早知道這個消息，她剛出去就被林欣拉到茶水室。
“劉建明又叫你去找李局”
程曦點頭。
“誰不知道李局是色慾薰心的老頭子叫你去什麼意思，不就是使美人計嗎”林欣氣得牙癢癢。
“那是什麼美人計，整個就是衰人計，我真是倒黴。”
“真爲你感到悲哀。要不我陪你去吧”
“算了，他也不能對我怎樣，也許是我們把他想得太可惡了。”程曦安慰着自己。
她當然還是必須要去，工作場上沒有什麼同情什麼關懷，借用某位名作家的話來說就是人頭在你面前滾下來你也得繼續工作，何況只是一個劉總交代的小小的任務。
李局熱情地過了分，眼睛不時上上下下打量程曦，程曦心裏百般厭惡，臉上還得裝得風平浪靜，一臉得體的笑容。
她一直畢恭畢敬，不着痕跡地拉開距離，迅速完成劉總交代的事情，終於在熱切的目光注視下離開。
從李局那回公司，沒過一陣也就到下班時間了。
天漸漸酷熱了起來，程曦下班走出大廈的那一刻，立即趕到一股熱浪襲來。
明明已經過了六點，太陽依然在天上發着威力。
柏油馬路被曬了一天，幾乎都要冒出煙來，程曦的涼鞋一踏在地上，立刻感覺到炙熱。
她只好掏出傘來，肩上揹着包，左手提着一塑料袋的蔬菜水果和空飯盒，右手打着傘，快速地向公交車站移動。
下班高峯期間，公交站牌早就站滿了人，個個都被太陽刺得睜不開眼，每個人都汗津津地站着，朝公車開來的方向焦急地望着。
等了一會兒，她覺得手已經被塑料袋勒地發疼了，只好換一隻手，偏偏這個時候公交車來了，她忙着收傘拿公交卡上車，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好不容易擠上車，座位當然是想都不要想，她倚着車後門的柱子，呆呆地看着車廂裏夕陽一跳一跳浮動的影子，耳邊聽着大嬸大媽的家長裏短，心裏思忖着沒有做完的報表。
真不想過這樣的人生她想突然大叫一聲。
但是她當然不會有任何動作，生活像緊緊纏在她身上的一層皮，有時候粗糙又扎人，她想掙脫但是無力反抗。
這世界上有人可以不遵循生活原則不在意他人眼光活得自在瀟灑，但是她不行，她向來放不開，而且，她不能沒有這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