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真的是你。”程曦覺得自己的心像一顆皮球一樣慢慢地泄了氣，一絲絕望冒了出來。
“程曦，你生氣了我能進去談嗎”
“喔，當然，我有什麼權利不請你進來，事實上如果沒有你的幫忙，我現在還在那個老舊的小區裏面租着房子生活。”程曦沒好氣說道。
“我只是想你生活地好一點，不用這麼艱難。”
“你所謂的艱難就是現在大衆的生活。”程曦回道。
他們僵持了一會兒，程曦掏出鑰匙開了門。
程曦沒有說話，他們進了門在客廳裏坐下。
他們都沒有開燈，也都沒有說話。
黑暗裏梁墨生一直在耐心地等，直到程曦緩緩地開口。
“你有沒有看過喜寶”
“書中的喜寶去了她在飛機上偶然遇到妙齡女子的家裏做客，她遇見了那妙齡女子的父親，那男人名叫勖存姿，十分有錢且風度翩翩，而喜寶除了年輕和美麗之外一無所有，連學費都付不起。然而他們在一起。我想，你肯定沒有勖存姿有錢，但勖存姿肯定沒有你有魅力。”沒等梁墨生回答她又自顧自說道。
“我和你與他們的不同之處在於，喜寶接受他的金錢是他的情人，而我不是，我不需要依附你生活，我可以自己養活自己，我要的並不多。你沒有買我，我也沒有將自己的青春賣給你。至始至終，我只屬於我自己。所以我們是平等的。所以我可以愛你。”
“程曦。”梁墨生輕輕地叫她的名字。
“這是我以前的想法，可是現在不是了，如今你幫了我這麼多，你用你的錢和權利幫我擺平了生活的困難，可是你卻離我越來越遠了，你讓我知道，我費力都很難辦到的事情，你僅僅動動嘴就能輕易的解決，你也讓我看清了我和你之間真正隔着的距離。我們本來是平等，可是現在不是了。”
“開始的時候，我遇見你，我覺得是我人生最好的運氣，可是漸漸地我愛上了你，我便覺得自己越來越卑微，越靠近你越是渺小。所以那時候我想，啊，我不過是不小心走錯了路才遇見你。”程曦知道自己錯了，當那天在大雨的十字街頭遇上樑墨生，她上了他的車的那一刻，就已經錯了。
“在你看來，我的人生自然是花團錦簇、一派輝煌。可是我也是一個人，我不想要別人把我定義得和別人不一樣，不想一出門就好像變成了動物園的動物，被圈養起來供人玩賞。我沒有隱私，甚至沒有一個普通人所擁有的自由和權利，我的每一個舉動和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要經過深思熟慮，因爲都有可能有不好的影響。事實上沒有人理解我，連華茵也不能。可是我遇見你了，我好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你讓我覺得新奇，你讓我覺得自己開始享有自由和真實的快樂，我覺得一切都可以和你分享，我實在是很高興。我甚至忘了抑制自己的感情，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經爲時晚矣。”
“事實上，我從來都很慶幸遇見你，不是因爲你，我的人生不會有這麼大的改變。”梁墨生接着說道。
“但我現在已經沒有資格再愛你。”程曦覺得自己身心疲憊。
“不要這樣說。”
窗外的風微微地吹着，對面樓上的光輕輕地照過來，使得程曦能微微看到梁墨生。
他的一雙眼眸牢牢地看着她，那是一雙沒有辦法讓人拒絕的眼睛。
“程曦，你不要這麼偏執。”他輕輕說道。
“事實就是如此，原諒我，這麼在意我的自尊心。”程曦說道。
她當時怎麼會對自己充滿莫名其妙的信心，她怎麼會以爲自己能抵擋得了梁墨生
她還以爲自己清醒，以爲自己已經看透，原來，剝開那層粘得緊緊的外皮之後，她不過和世上的每一個女人都一樣，自私而奢望。而她一直引以爲傲的清醒和自持，不過是不坦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