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認真,簡直想把她看得通透。
他擡手,輕輕撫摸着沈深雪的髮絲,每一縷都是柔軟。
撫摸着髮絲的手指,輕輕觸到溫熱的臉頰,沈深雪低下頭,不太喜歡過分親暱的觸碰。
若是放在平常的時候,她可能會直接就把這個人給推開了,可是礙於傅季琛投資了電視劇,所以她也退了一步。
傅季琛懂得察言觀色,見沈深雪低下了頭,知道她有些不太適應,於是收回手,又撫住她的腰間。
假裝不經意的問道:“之前不是有一部電視劇需要投資麼,我之前打的錢夠麼”
沈深雪今天本來就是爲了和他談這次合作的,要不然她可能會想辦法拒絕,既然傅季琛都直接問了的,她當然要回。
沈深雪一邊舞動的腳步,一邊回道:“電視劇正在有序的開拍,說不定下個星期就已經能見到場地了,要不你到時候去看看。”
傅季琛點了點頭。
兩人繼續跳舞,遊輪上的其它女人有的離開,有的去尋找別的男人,可是她們眼裏對沈深雪的不屑依舊深根蒂固。
這個女人她們怎麼可能不認識,靠着敢“爲藝術獻身”纔有如今的地位,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被人玩厭了的女人罷了。
傅季琛只是對她有一絲的好奇而已,過不了多久就會厭惡她的,她們一直安慰着自己。
可是在那些女人流連忘返的目光裏,沒有看見傅季琛眼底隱約露出來的興趣和認真。
一曲完畢,傅季琛帶着沈深雪去了二樓。
二樓沒什麼人,倒是設施豐富得讓人咋舌。
她總共就上了這遊輪兩次,第一次顯然不需要再提,而第二次她才知道這個地方有多豪華。
傅季琛拉開椅子讓她坐下,選了一個靠着窗的位置。
這遊輪半邊沉入海底,他們坐在二樓,就相當於坐在海里邊。
雖然是晚上,但是遊輪的光將四周都照亮了。
一些小魚小蝦有的遊了過來,還有一些在海底,飄蕩水草劃過那玻璃做的窗。
“現在是在水的刻度以下。”傅季琛把蛋糕放在她的面前,解釋道:“到了白天,這遊輪就會上升,到時候你就可以看到一望無際的海洋。”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微微顫抖,帶着自豪感,彷彿在炫耀自己無數的瑰寶。
沈深雪接過蛋糕,挖起一小塊放進嘴裏,因爲是用鮮奶油做的,所以一點都不膩,倒是軟的直接在嘴裏融化了。
傅季琛帶着笑意看着她:“這蛋糕可是遊輪上的特色,很多人想喫都吃不了的,莉莉斯小姐,味道怎麼樣”
他微微斜傾着身體靠近沈深雪。
沈深雪點了點頭,露出些回味的神情:“確實是極致的美味,不過以口感來說,還是比北海道的魚差一點。”
她把叉子放在一邊,擡頭看着傅季琛。
傅季琛單手撐着桌子,靠近沈深雪:“那莉莉斯小姐願不願意陪我再去一次北海道”
他的聲音低沉而誘惑,就像是蠱毒一樣,只要把這蠱都給喫下好像就會萬劫不復。
沈深雪垂下眉,換了一個話題:“傅老闆,剛纔不是問我關於電視劇的事情麼,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查看”
她說得特別客套,她並不想表現的和傅季琛太親近。
琛抿嘴一笑:“隨時可以,只要我的公主願意讓我去。”
他的一舉一動和言行舉止,就像是中世紀的貴族,每一句話每一個笑容好像都經過訓練一樣。
這種受到訓練時的口吻和一舉一動讓沈深雪非常的放心。
畢竟,是和一個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在一起說話,還是用腦子思考的男人在一起說話,她果斷選擇後者。
夜晚的海平靜而安詳,碩大的圓月的光輝被照進了海里。
隱約能在海中看到前方奇異的亮光。
雖然傅季琛給她解釋,那是月亮的光,但是沈深卻還是固執的認爲,海是會自己亮的。
在所有的一切都沉入於黑暗中的時候,得有光芒和希望。
沈深雪伸出手撫摸着那透明的玻璃,雖然沒有喝酒,但是雙頰染上了薄薄的緋紅。
怔怔的看着外面,她輕聲問道:“是不是海永遠都是無窮無盡的,觸不到邊”
她的聲音淡淡的,帶着一絲疑惑,但是更多的是茫然。
傅季琛站起身來,黑色的燕尾服襯托着他的身材修長高大。
他走到玻璃前,望着大海說道:“不是無窮無盡的,每一處都有生命,每一個生命都會被照拂,這是海的柔軟。”
沈深雪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白酒,皺着眉頭抿了一口,火辣的感覺在口腔裏蔓延。
傅季琛一轉頭就看到沈深雪緊皺的眉頭,走過去將沈深雪手上的酒杯拿走。
“這酒可不是普通的白酒,一個壯年的男人都沒辦法消化,更何況你”
“誰說女人不如男人”沈深雪挑眉看着傅季琛,從位子上站了起來。
因爲剛纔抿了一口酒的關係,沈深雪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飄忽,傅季琛還以爲她喝醉了,想要去扶她,卻被沈深雪不動聲色的避開了。
看着一望無際的海洋,沈深雪聲音朦朧的開口:“其實世界也是這樣,何止是海洋。”
那是一個夏日的午後。
陽光暖洋洋的打在她的身上,她坐在孤兒院的草叢上看書,那本書的名字叫鯨落。
說的是藍鯨死後可以帶給海洋百年的養料。
她纔剛看到這第一句就見有人湊了過來。
那是她和阿遠哥哥的第一次相見,他給她講了很多關於海洋的故事,那也是她第一次和陌生的人說那麼多話。
沈深雪怔怔地伸手,撫摸着冰冷的玻璃。
那些被陽光照耀得舒服而又溫暖的記憶恍若昨日,可是她一路走來,腳上早就染上了泥濘,那雙腳已經不乾淨了。
而她的阿遠哥哥,也早就不見了。
傅季琛本來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淵博智慧,卻見沈深雪看着外面悵然若失的神情。
他愣了一下,問道:“你很喜歡海”
語氣中有些驚喜。
沈深雪搖了搖頭,眼神淡漠:“海洋於我來說,和天空一樣難以琢磨,所以我很討厭,討厭身處在不確定的情況下。”
普通的女人若是聽到傅季琛這樣的問題,那麼答案只有一個,她會特別驚喜的回答:“沒錯,很喜歡海洋。”
畢竟,傅季琛熱愛大海是衆所周知的。
可是沈深雪的這個回答,卻讓傅季琛一時失語。
好像自己這前半生所有,地位、財富和學識風度,都沒有辦法來征服眼前的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