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河上，怒鯤幫唯一一艘鐵甲船順流而行，高掛在桅杆上的怒鯤旗幟迎風烈烈。
沈煉站在船首，遙望壺口方向。
壺口又稱鬼見愁，是中原與北地水域相通的險要之地，暗流洶涌，濁浪滔天，小船難渡，只有喫水深的鐵甲船才能通行。
兩艘蠱園商船，鐵甲雄風，浩蕩駛來。
驀然
天空之上，有一個黑色漩渦浮現出來，
沈煉也在下個瞬間仰頭看了看頭頂，黑色漩渦迅速擴大，變得濃郁，緩緩沉降，宛若末日之光降臨
這是隻有沈煉才能看到的光景。
轟隆隆
其他人則看到天氣大變，前一刻還晴朗無雲的天空，頃刻間黑雲籠罩，電閃雷鳴，天光暗了下來，伴隨着狂風呼嘯。
“天氣突變，快放下船帆。”
鐵甲船上，衆人忙碌起來，卻是有條不紊，神色並不驚慌。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見此一幕，沈煉朗聲笑道，聲音豪邁，氣勢雄渾。
“長老，壺口水域突然出現很多漩渦流，是否停止前進”黎旭小跑過來，大風吹得他頭髮亂飄，幾乎睜不開眼。
此次行動，沈煉只帶了黎旭一人跟過來。
望了眼不遠處那兩艘蠱園鐵甲船，相距不過五里，沈煉微微一笑道：“繼續前進”
黎旭愣住了，一臉這不是找死麼的表情，忍不住規勸道：“長老，壺口水浪兇猛，加上漩渦亂流，鐵甲船隨時有傾覆的可能，太危險了”
沈煉漠然看着他。
“是，屬下這就照辦。”黎旭不禁打了個寒噤，躬身拱手後跑開了。
鐵甲船闖入漩渦亂流。
詭異的是，越是往前，漩渦亂流越多，越大。
鐵甲船劇烈搖晃，幾乎失控。
與此同時，迎面駛來的那兩艘蠱園鐵甲船也被捲入漩渦亂流，船上衆人猝不及防，傳來陣陣尖叫，無比慌亂。
鐵甲船搖晃的越來越厲害，黎旭等人不得不抓着船舷才能穩住身形。
“長老，船要翻了”某個幫衆驚恐萬狀，急聲嚷道。
沈煉冷冷一笑，大聲道：“慌什麼有我在，船就翻不了”
雙膝微微一曲，磅礴的力道順着腳底壓在甲板之上，整個船身隨之下沉了些許，猶如磐石鎮壓，任憑濁浪衝擊，漩渦卷掃，船身搖擺的幅度反而越來越小。
黎旭等人震撼莫名，一個個瞠目結舌，露出見鬼般的表情。
“沈長老真乃神人也”
“沈長老無敵牛逼”
強橫的力量，震撼絕倫，滿船的人歎爲觀止，喝彩連連。
這時候，那兩艘蠱園鐵甲船已經距離這邊不足一里遠，只聽隆的一聲巨響，一條粗大的蛇尾破水而出，瞬間捲住了其中一艘鐵甲船，直接扔了過來。
鐵甲船飛了起來，弧形軌跡劃過天空，朝着沈煉這邊俯衝砸下。
“蒼天啊”
黎旭等人毛骨悚然，下意識縮起了腦袋，還有幾人驚恐過度，直接跳下了船。
這艘鐵甲船砸下來，兩艘船的人都完蛋，全得死
“嗬”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沈煉咆哮一聲，拔地而起，身子猛地竄到空中，他的身體在鐵甲船面前是如此顯小，一腳蹬在船身上。
巨響震耳，空氣漣漪攪動。
俯衝而來的鐵甲船猛地變向，倒卷而回，不偏不巧墜落向另一艘蠱園鐵甲船的旁邊，船身一頭栽進水裏，砸起數十米高的水浪，水浪狂暴衝擊，直接打翻了另一艘鐵甲船。
就這樣，兩艘蠱園鐵甲船全部傾覆。
“任務完成。”沈煉飄然落回到鐵甲船上，嘴角一牽，朝四面吼道：“赤練，有種出來與我一戰”
“牲畜，你狂妄”渾濁的水底響起一聲怒吼。
一吼之下，河面炸裂，隨即便有十餘高的水浪拍擊而來。
“劍氣”
唰，沈煉拔劍出鞘，追風劍往前方橫掃，一道肉眼可見的弧形白銀劍氣，月牙一般朝前方飛去。
啵的一聲響，高高的水浪驟然從中間斷開，嘩啦啦，水浪崩潰墜落，只有幾滴水濺落在甲板上。
就在這時，沈煉眉頭一皺，法相天地中，神識感知周遭的一切，他敏銳的察覺到船底有動靜。
“是赤練，他要撞翻船底”
鐵甲船最結實的部位就是船底，觸礁的時候，能把山石撞碎，但是再結實也扛不住赤練這一撞。
沈煉早有準備，抓起一根鐵索跳下了船，一頭扎進水裏，神識感知下，迅速鎖定了赤練的位置。
追風劍也在落水的瞬間換成了蝕天劍，澎湃的雪銀真元灌注劍身，蝕天劍迅速變化，倏忽間變得三丈餘長，劍身上黑雷翻滾迸放，直直刺向深水中的某處。
噗
蝕天
劍一震
渾濁的河水一下子染紅。
“啊，可惡，你居然敢傷我”
水底傳來一聲憤怒的咆哮，咆哮裏裹挾着無邊的疼痛，半邊的河水都在迅速變紅。
而沈煉一扯鐵索，借力破水而出，回到了甲板上。
“赤練，躲在水裏是沒用的。”沈煉哈哈一笑。
下一刻，染紅的河水中央，咕嚕嚕，一道身影浮出水面，踩着水面站立着，紅眉毛紅頭髮，冷酷青年，不是赤練是誰。
不過，赤練此刻的模樣十分狼狽，一道猙獰的傷口從額頭延伸到右眼下方，傷口發黑，流血汩汩不止。
被蝕天劍所傷，蝕天劍還有黑雷腐蝕電擊特效，赤練傷在頭部，傷勢極其慘烈。
縱然蟒妖自愈能力超過許多妖怪，赤練也是如此，但這樣的重傷不是一是片刻就能恢復的。
沈煉好整以暇，招招手：“終於出來了我還以爲你是烏龜王八生的，只會龜縮在水底下逞兇。赤練聽着，要是沒膽子與我一戰，趁早滾蛋。”
霸氣的聲音在渭河上滾滾散開，浩浩蕩蕩，赤練目眥盡裂。
“好，牲畜，這是你自己找死，今日我必殺你。”
赤練擡起手，食指的指甲迅速變長，成鉤子狀，點在了眉心位置，往下一劃，割破了自己的麟甲皮。
然後，赤練抖了抖身軀，全身的皮膚好似脫水一般鬆鬆垮垮起來，與血肉分離。
下個瞬間，赤練從他自己的皮裏鑽了出來，詭異的畫面，像極了蛇蛻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