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霍亂江湖 >21.第 21 章
    桶中水面無瀾, 霍臨風的腦海卻蕩起漣漪,一圈圈散開, 逐漸現出賈炎息府中的兩人。杜錚嚇得驚呼一聲,難以置信地湊來:“少爺, 你莫誆我你都凶多吉少,究竟何人那般厲害”

    霍臨風吐出四字:“摶魂九蟒。”

    杜錚訝異:“一共九個人”

    這九人皆爲絕頂高手, 素以面具示人, 各個殺孽萬丈極其兇殘。他們以兄弟相稱,俱冠“陳”姓,乃丞相陳若吟養大的義子, 唯其命是從。

    摶魂九蟒極少單獨行動,他們之所以九人合稱一名號,因爲合力則驟強,彼此間默契十足,二人或多人併發時威力激增。當九人齊發時,對陣者必死無疑。

    賈炎息府中那二人均佩劍, 應是排行五六的陳綿、陳驍,除卻劍法,這二人的絕招名爲“淬命掌”,摧心斷腸叫人痛不欲生。

    霍臨風起身出浴,杜錚伺候他穿衣, 問:“少爺, 摶魂九蟒那麼厲害, 豈不是無人能掣肘”

    霍臨風說:“他們若單獨一人, 便無法勝我。”若是九人齊發,也許霍門三父子同上陣,能拼個平手。兵者,妄動乃大忌,因此沒有充分準備,絕不可輕易與之對陣。

    封腰釦好,寬肩勁腰下,衣襬遮住一雙長腿。杜錚手捧玉冠爲主子戴上,不提煩心的,拍馬屁說:“少爺,我瞧了,這不凡宮頂數你英俊”

    霍臨風哼一聲,行軍打仗糙時如蠻人,他鮮少在意自己的相貌。倒是挺在意別人,更難免想到無名居中好模樣的那位。他想問容落雲如何,嗅道:“什麼味兒”

    杜錚一驚:“燉的蹄髈糊啦”

    昨夜用了幾口冷飯,霍臨風此時餓極,於清幽竹園嚼大魚大肉。他瞥見盛開的小花,忽然想在園中植一株玉蘭,到時與翠竹相伴必定雅緻。

    轉念又打消念頭,一樹長成需要幾年,他卻不會待那麼久。

    用過飯,霍臨風在石几旁飲茶,目之所及盡是雨後春竹,他想起被容落雲捏斷的青竹燈柄。既然休沐無事,這兒又有現成的材料,乾脆給那人重做一盞。

    他細細挑選,抽刀砍下一根好竹,劈裁成竹條打磨光滑。待拼接搭架完成燈骨,以挺括薄紗爲罩,便做好一盞素面小燈。

    霍臨風提着端詳,覺得單調又取筆墨,在燈柄上描繪一圈波狀雲紋。

    燈已做好,石几上還剩着些竹條,取之無用棄之可惜。他靈機一動,將餘下的糊了只風箏,白宣面,燕子身,暫未想好畫什麼圖案。

    這時杜錚嘀咕:“又添一則給容落雲做燈。”

    霍臨風的臉皮時薄時厚,此時比較厚,故意道:“風箏也給他糊的。”

    杜錚嘖嘖:“他飛得比風箏還快,風箏放他還差不多。”

    霍臨風樂不可支,八方遊的仙姿盤旋腦海,如一縷輕煙。晌午了,他估摸容落雲已經起牀,便一手提燈、一手提風箏出了千機堂。

    天氣晴得正好,那一地乳白碎石定會晃眼,他如此想着。不料行至無名居,門上掛着一把小鎖,顯然別苑無人。

    他只得折返,忙活一個時辰落了空,默默有些沒面子。恰好經過藏金閣,循着誦讀之音向內一窺,陸準在院中搖頭晃腦地背書。

    陸準也瞄見他,跑出攔路:“杜仲,大白天提燈做甚”

    霍臨風道:“二宮主的燈折了,我爲他做了一盞。”

    陸準點點頭:“那你三日後再送罷,二哥去朝暮樓了。”

    落空瞬間變質,霍臨風想,登上青樓沉溺三日之久,也不怕被榨乾了精氣。他忽然懶得送了,說:“三宮主,屬下要忙佈施一事,勞煩你到時交給二宮主。”

    陸準接住,忍不住嘀咕道:“這世道好奇怪,二哥提劍縱馬上青樓,本宮主還要爲弟子跑腿。”

    霍臨風聽得清楚,心內又是一突,容落雲鮮少騎馬去朝暮樓,更遑論佩劍。他倏地記起昨夜,聽他提到陳綿陳驍時,容落雲的反應十分激烈。

    莫非容落雲認得摶魂九蟒,甚至有怨

    霍臨風思索一路返回竹園,見杜錚在澆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索性問道:“呆子,我若提劍縱馬離去幾日,爲何”

    杜錚道:“打仗殺敵。”

    他又問:“我若說去踏青呢”

    杜錚又道:“你哪回都騙夫人去踏青,大漠哪有青給你踏。”

    霍臨風豁然開朗,沒猜錯的話,容落雲根本沒去朝暮樓,而是殺人尋仇去了。可是容落雲一人對陳綿陳驍,再加上其餘侍衛分散精力,根本凶多吉少。

    他心頭滋味兒難測,搖搖頭,也許容落雲就在溫柔鄉快活呢

    踱至石几旁,茶涼了,這麼一會兒就涼了。那從酉時等到丑時的四個時辰,茶涼飯冷,人徘徊,是不是比他此時的滋味兒更難言

    霍臨風深吸口氣,拔腿扭身,要跑一趟朝暮樓探個究竟。杜錚喊道:“少爺,你去哪裏”

    他匆匆交代:“午後若未歸,便是英雄救匪去了”

    霍臨風快馬加鞭趕至朝暮樓,白日閉戶,他硬生生闖進去。小廝涌來阻止,叫他揚臂揮倒,吵鬧聲引來管事的老嬤。

    老嬤眼尖,認出他是一擲千金的俊哥兒。他無意消磨,瞥着四樓一隅縱身躍上,叩門幾聲,喊道:“宮主你在不在裏面”

    有位姑娘說:“公子一早來過,已經走了。”

    霍臨風定神,容落雲真的來了一趟,難不成知道此行兇險,特來找胞姐告別一番這時老嬤追來,擋着路不許他胡鬧。他問:“花魁在哪兒”

    老嬤戲謔:“想見花魁,就看你還有沒有四千兩。”

    霍臨風冷冷一笑,誰攔搡誰,沿着廊子將房間的門悉數踹開。樓中嬌呼不絕,容端雨自弟弟走後輾轉難眠,披衣而出,就見一陣雞飛狗跳。

    霍臨風望見對方,奔至其身前,容端雨提防地看他:“你是上回”

    他道:“上回紈絝,恐有冒犯。如今我是不凡宮比武招攬的大弟子,杜仲。”時間緊迫,他亮出弟子腰牌長話短說,“煩請姑娘告知,宮主是否獨往瀚州去了我前日領命查探,知瀚州有高手二人,若宮主獨往則性命攸關,還望姑娘不要隱瞞。”

    容端雨眸中一驚,本就憂心,此刻惶惶然落淚。揮退衆人,她靠近半步低聲:“落雲獨行瀚州擒賈炎息,算算時辰已經快到了。”

    霍臨風怒嘆,就此告辭。

    容端雨叫他一聲:“落雲交代過,他若三日未歸,通知段大哥去尋他。”

    霍臨風反問:“他點名要段懷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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