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駙馬請剋制 >17.017
    山南刺史在心裏演繹了千萬遍救美人的橋段,可是一張口卻是,“雨桃,給將軍行禮。”

    雨桃彎着身子給周璟行禮,不經意的一瞥卻發現他龍章鳳姿的,心頭不由的一熱,她故意踩着裙尾,絲毫不差的跌在了周璟的懷裏,一雙紅潤的脣微張,“將軍憐愛,奴婢謝將軍攙扶。”

    早就聽說西唐第一紈絝,可是不曾想行爲舉止竟是這般風雅貴重的,被他伸手一扶,雨桃便將整個身子微微貼了過去。

    雪婕妤蹙着細眉,怒火蹭蹭的冒,想要摔掉跟前的茶盅,可是着周璟的面,又不敢發作。她側眼望去,誰料周璟竟彎脣一把擒住了那個手殘女的下巴。

    原來男人之間開始流行這等奇怪的審美了早知道讓趙小竹也折斷手腳。

    不過周璟只是捏住了她的下巴,掃了兩眼便讓她站在了身後,山南節度使任明喆下了半個時辰的決心才說出今晚讓雨桃伺候他,可是他卻揚脣一笑,直接拒絕了。

    雪婕妤聽到這句話,心裏才鬆了一口氣。

    待壽辰辦完了,周璟坐在上座上百無聊賴的看着庭院裏的珠釵,待一個丫鬟捧着一個錦盒過去時,他忽然起身捏起那個鳳凰點翠的步搖,“這個步搖倒是新奇,瞧着也精緻。”

    那丫頭忙恭敬道:“回將軍,這是月巷陌新出的,我們家四夫人瞧上許久了,今兒個才排隊拿上的。”

    周璟將那鳳凰點翠的步搖扔回了盒裏,隨後便縱馬回了府。雪婕妤雙手絞着翡翠裙,這次扮壽辰純粹是爲了跟周璟問些話,可是全被那任明喆攪黃了。

    周璟勒着馬繮繩,朝着起身的劉嫺雪道:“寧王手下的人私藏軍火,雪婕妤且費些心。至於小竹,她冒犯了公主,本將在這個關口不可徇私,待花燈節,本將便讓她去給你請安,左右你我也算是半個表親了。”

    雪婕妤一顆懸着的心,瞬間就踏實了,她笑着應承着,又差人送周璟到門口。

    周璟縱馬去了月巷旁的靜水湖,縱身猛地跳入了清涼的湖水中,他相當不喜歡勞什子壽宴,一幫老掉牙的東西在那裏奉承着,聽着就煩。

    雪婕妤回府省親原本是不能見外賓的,可是她卻有意藉着她父親的壽宴將他邀請過去。這個劉嫺雪心思深着呢,工部修建大堰、水道的事,本來就是朝政,她一個后妃卻總想橫插一腳,其野心不小。

    等收拾了商州刺史,他就會安下心來好好收拾一下劉嫺雪在工部安插的那幾個掌固,不過如今她正得寵,還不到動她的時候。

    本來煩悶着去的,可不想竟半路殺出個山南刺史,這山南刺史好大喜功,由他先入商州,自己倒是能連根拔出商州刺史了。

    其實,他之所以護着那個手殘的女子,一方面是試探任明喆的性情,另一方面卻是要探探自己那歪曲的審美。

    他一見到那個瘸子三公主,心裏的邪氣就飛撲亂撞的,先前礙着面子,後來想通了,不過和那般紈絝在一起,說起自己見到一個小瘸子就血氣翻涌,難免有些

    在劉府見到了那個手殘的嬌美人,他本來是想試試自己那歪曲的審美,卻不想那個女人故意跌到讓他扶時,他一眼就掃到了她那雙醜陋又殘疾的手,心頭那半點的好奇瞬間就化作了噁心。

    他讓那個雨桃站在身後,胃裏卻覺得滿滿的,甚至一低頭都能嘔出來,他在靜水湖裏泡了許久,那雙扶她的手揉搓了千百遍,才覺得腸胃舒適了些。

    不過,他倒是明白自己那審美是正常的,應該是喜歡窈窕淑女的。至於那三公主,也許是整日穿裙子,沒有看到腿上的傷疤,也許是那雙流光轉盼的眼睛,才讓自己有些失神,等那金枝玉葉在自己跟前露了腿上的傷疤,自己那新鮮勁也就散了。

    他呼了一口氣,覺得能找回正常的審美,很是愉悅。

    不過今日卻輾轉反側的睡不着,戶部尚書的嫡子說一起去妓館,可是自己滿腦子都是那個三公主,如今便是在他跟前佔個楊貴妃,他都提不起興致。

    心猿意馬起了,便再也壓制不下。

    他穿好衣裳,徑直騎馬進了公主府。他坐在馬上,垂首看着那三公主,她坐在鞦韆上,瑩白的小手捏着一張發黃的道符。

    那嬌嬌的金枝玉葉,細白的腕子上帶着一隻玉鐲子,清秀靈氣的眸子微微的眯着,十分出神的看着那張道符,夜風微微的吹着,半輪彎月垂在半空,那道符微微的晃着,一不小心沾在了她那張俏臉上,周璟第一次覺得心裏竟有些蹦蹦的跳。

    三公主手忙腳亂的摘下那張貼在臉上的道符,一轉身,卻瞧見了坐在高頭大馬上的周大將軍。

    因着去劉府赴宴,周璟穿着一身華麗的黑袍,一雙懶

    洋洋的眸子微微打量着鞦韆,益發顯得龍章鳳姿,氣質非凡了,那些十三歲的丫頭見了,忙紅着臉低着頭。

    甄明玉微微蹙眉,手忙腳亂的將道符塞進了袖子裏,看到那些紅臉、低頭的丫頭,還以爲她們是害怕跟前這個崑崙獸,便無奈的搖了搖頭。

    自家主子沒本事,連帶着府裏的丫鬟都慫了。不過聽書周大將軍今日去金紫光祿大夫那裏赴宴了,照理這個時辰應該在劉府,怎麼又陰魂不散的來了

    周璟倒是沒想三公主,他只看到那小東西看到他慌亂的把那道符藏在袖子裏,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見到了那個在意的人,想要遮掩錯誤一般,這讓一向薄情的輔國大將軍,瞬間就變的溫潤和氣。

    他跳下馬,徑直將鞦韆上的三公主抱在懷裏,大步朝着涼亭走,“這幾日天氣燥熱,用冰鑑雖說涼爽,可若是貪涼傷了身子那邊不好了。”

    甄明玉看了看涼亭裏那碩大的冰鑑,不由的抿了抿紅脣,把冰鑑擡進涼亭,到底是誰貪涼啊

    待坐在石椅上,周璟就從袖中取出一個玫紅色的錦盒,遞到了三公主的跟前,“到九月,朝裏便要詔舉御史、縣令了,微臣琢磨着公主是個好熱鬧的,想着到時候帶公主一起觀看科舉,到時難免要寫些字,所以讓人打造了一塊上等墨硯,公主看看可順手”

    甄明玉壓根就沒想周大將軍會給自己準備這等珍貴的墨硯,不由的打了一個軟嗝,她打量了半天那個材質上乘的墨硯,隨後又小心的收進了錦盒裏。

    周璟看她將墨硯收了起來,便皺眉道:“可是不喜歡”

    甄明玉清軟的一笑,“本宮雖說在崇文館念過書,但是因着腿腳不便,便沒有常去字也寫的歪歪扭扭的,若是往秀才的卷子上寫字,怕是要給駙馬丟臉的。”

    周璟看她手指輕輕摩挲着那錦盒,心頭大悅,“微臣瞧過公主的字,氣韻是有的,就是字形稍有些歪曲。”

    他說完便揮手讓人把筆墨紙硯端了過來,他放下手裏的清茶,起身站在了甄明玉的身後,教她運筆的技巧。

    其實甄明玉很像沈貴妃,聰慧又強記,在崇文館便是最聰明的二皇子都不及她背書的速度,崇文館的博士官每次都誇她要是生爲男子,定是中興西唐的。

    當時陵王還專門坐着輪椅去跟皇帝誇甄明玉聰明,是西唐的才女。

    不過沈貴妃卻十分惱怒,她讓甄明玉跪在地上,言語毫不客氣,“你知不知道生爲女子要身子端整,不能起頭拔尖的自我輕賤你看你這滿手的墨,你看你裙子上的泥漬,你知不知道女德爲何物你知不知道你這般出風頭,會被崔皇后加害”

    那次,她足足跪了三日,膝蓋一片青黑,到最後真的都站不起來了,不過打那次起,心性就變的溫婉低調了許多,每日穿的齊齊整整的,就連上課也都在整理衣裳。

    老皇叔陵王瞧見了,還以爲她是被什麼附身了,還專門請了道士給她驅邪

    不過也多虧了沈貴妃的那般訓導,讓她有了更多的時間偷偷出宮,見識了許多民間的風俗,視野不在侷限於那些書本上的死道理。

    可是這次那周閻羅卻是站在身後,這次就是腳底抹油也跑不了的,再說這些年她都是收錢替市井小民解憂排難,那書法早就荒廢了。宣紙廢了幾十張了,那豆大的墨汁到處飛濺,那些伺候硯墨的丫頭,衣服上都濺黑了。

    那丫頭紅着眼圈看着自己的衣裳,可是看到周璟那表情又不敢撤退,只能任由桌上那位揮毫撒墨。

    周璟在後面環胸,心氣不順的看着跟前這小東西,最後直接氣急敗壞的捏住了她的小手,薄脣貼在了她的耳側,耳提面命道:“平日倒是一肚子道理,寫個字跟狗爬似的,你就用這字給那些土包子回信”

    甄明玉明明覺得這是個不能惹的瘟神,可是看他因爲自己的字氣成這樣,又覺得好笑,便笑彎着眼睛回頭看他。

    一個沒注意,那烏漆麻黑的墨汁分毫不差的甩在了周大將軍那張俊臉上,在一旁硯墨的丫頭看到那俊臉上滴下的墨汁,瞬間就嚇的跌在了地上。

    西唐貴家公子自幼便入私塾,最先學的就是要愛護衣裳,不可污損,臉面也要乾淨,不可染墨。可是周大將軍如今側臉上都是墨,而那個一向古板不通人情的三公主,竟然笑着掏出帕子給他擦臉

    林雯端着蓮子湯,看着涼亭的一幕,不由的心頭一涼。一個男人能任由女人撒墨卻不生氣,能讓女人擦臉而露出這等幸福的神情這這分明是一個丈夫愛惜妻子的神情。

    前些日子還一陣風一陣雨的,怎麼今兒個就這般珍惜愛護起來了

    莫非將軍知道了三公主不是瘸子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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