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才淡了淡,“嗨,你父親自是孝順的,你們這些小輩兒自然是孝順的。只是,祖母終究是老了。”
李珠妍笑而不語,老夫人這是在怪父親不聽她勸說,今日果然是爲李玉瑤來的。
“祖母,您就會說笑。您就像那門前的松柏一般,萬年長青不衰,享不盡的清福啊。”
“你這小嘴啊,就是甜。祖母哪能那麼不知天命呢再說活的久也未必是好事,到最後把所有人熬死了,豈不形單影隻,哪有甚奔頭”
“瞧祖母說的,父親正值壯年,我們幾個小的也還未出嫁,都會天天陪着您啊。”
“是嗎眼下就少了一個人呢,這院子啊就格外冷清。”
李珠妍握住王氏的手鬆了松,可不就少了一個人嗎。李玉瑤此刻正在自己院子裏學規矩呢。據說宮裏來的陳嬤嬤本是太后的陪嫁丫鬟,入宮後對太后忠心耿耿,甚得太后娘娘的倚重。但後來因爲忠心護主斷了一條腿,太后仁善,忍痛讓其出宮。但隔三差五,也是要叫進宮去問詢一番的。
廣平帝自幼也得陳嬤嬤照顧,很是尊敬。故而,權貴家要是有管教不了的貴女,必然要尋陳嬤嬤。陳嬤嬤也是個厲害的,規矩極嚴,任你再嬌貴刁蠻的貴女,不聽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
想必是李玉瑤經不起那陳嬤嬤管教了,這纔要老夫人來求情。可是,放着她做得事情不說,就她那個性子,再不好好管教,放出來怕是要鬧得全府上下雞犬不寧。
想到這裏,李珠妍嫣然一笑,“既然祖母覺得冷清,那我這就去尋雪涵,善若,還有文香她們。這樣,我們幾個孫女承歡膝下,可好”
王氏皮笑肉不笑的擡了擡眼,這李珠妍什麼時候也如此滴水不漏還滑不溜秋難道說這林氏教出來的一雙兒女都如此厲害,平日裏是自己小瞧了如今,李廣然一顆心又都拴在這娘仨兒身上,那她的玉瑤可怎麼辦
雖說,她平日裏是最疼孫子李越的,畢竟他是李家大房唯一的香火,小小年紀便天資過人。可在兩個孫女兒之間,她就偏愛李玉瑤一些。畢竟李玉瑤的母親趙氏是她親自挑選的媳婦兒,乖順懂事。只可惜紅顏命薄,才嫁進國公府一年便難產而死。
那時候李玉瑤身子弱,她悉心照料才得以承認,那情分自然無人可比。李珠妍知道人之常情,從不喫味兒,但是老夫人明明知道李玉瑤犯下的過錯是有多嚴重還要求情,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老夫人去求過李廣然,自是沒成,林氏又被李廣然派人盯着說要養身子,傳不進去話。李越是不方便的,眼下就剩了李珠妍可以勸和,當然要好好攏住。她就不信,拿出祖母的身份壓不住她,除非她想揹負不孝的名聲。
“哎,珠妍,其實我是想你大姐了。都傳聞那個陳嬤嬤嚴厲的很,又是太后的人,誰也
李珠妍忍不住在心裏冷哼一聲,李玉瑤明明是咎由自取,何談可憐就算要論可憐,她不可憐,差點兒被誣陷有欺君之罪。自打秋獵回來,也不見老夫人問候兩聲,只關心那李玉瑤。
她本不是嫉妒之人,也知道自己擁有的比李玉瑤多,她多番忍讓,卻不想竟讓人覺得理所當然,天經地義。不顧她的委屈也就罷了,還要她去給她求情看來,祖母也真看得起她。
“是啊,我也聽說了呢。”
老夫人見李珠妍臉色甚是溫順,知是有戲,忙拉住她的手,滿眼期盼,“那你就”
此時,李廣然親身常隨青山卻跟着領路的丫鬟進來了,聲音郎朗地叫了一聲老夫人。王氏眉頭一皺,語氣有些冷。
“何事”
“回稟老夫人,老爺叫小來請二小姐,說是有急事。奴才剛纔去了一趟重華院,青畫說小姐在老夫人這兒,就緊趕慢趕地過來了。”
老夫人疑惑地看了看李珠妍,見她也一臉懵然,難道是兒子存心跟她過不去他不是軍中有事兒嗎怎麼現在忽地回來了她可是專挑了這麼個時機,難道也要錯過那玉瑤還要受多大的罪啊。
“老爺不是去辦差去了嗎怎麼突的回來了”
青山依舊淡笑如初,很是恭敬道:“原不是老爺回來了。而是現在皇上和老爺正在宮裏議事,一時累了,想起那天小姐的舞來,叫去宮裏一趟。”
老夫人一聽,臉上一片懊惱,可到底是在後宅浸淫了幾十年的老人了,哪能被輕易的騙過去,便沉聲道:“可有皇上或者老爺的信物。”
青山點了點頭,順手拿出了李廣然的隨身玉佩,那是他每日都要佩戴在身上的,輕易不摘下來。老夫人認命的長嘆一聲,擺了擺手,“如此一來,珠妍你便快去吧。摸耽擱了讓皇上和你父親着急。”
李珠妍乖巧地福了福身子,悠然的和青山走出了寧馨院。直到自己的重華院,才常舒了一口氣,忍不住喝了一大茶杯水,這才稍稍定住了心神。
青畫忍不住問道:“小姐,爲了敷衍老太太,咱們也不至於撒這麼大慌吧還好您之前早有打算,要了老爺的玉佩。又讓丫鬟及時通知了我哥。”
李珠妍眼睛一眯,“你以爲老夫人就單單是動以情曉之以理她恐怕早就想好了萬全之策,在等我進套。”
青畫一驚,忍不住問道:“小姐,老夫人她”
“她知道我不會輕易按照她說的去做。但是她是老人家,方纔又一直稱自己老了老了,你說這老人家的身體嘛。”
“你是說老夫人她要害小姐”
“倒不是害。老夫人也是真的牽掛李玉瑤。牽掛到不惜犧牲我的名聲去把她救出來”